中平六年五月,大汉动荡不安。
因为皇帝新死又未立下储君,各方势力都产生了别样的想法。许多尚有实权的藩王蠢蠢欲动,都想坐上那至高无上的皇位,但这个想法注定无法落实,灵帝刘宏虽是从藩上入继大统,但那是因为桓帝无嗣。刘宏虽然昏聩无能,却还是在这世间留下了自己的子嗣。
只要刘辩刘协还在,其余刘氏宗亲就没有鱼跃龙门的契机。
经过短暂商议,阉党已经倒向外戚,一众权宦都有所收敛,谨遵于何进号令行事。事到如今,刘辩虽然还未登基,却已是板上钉钉的下任皇帝。每日都有按捺不住的中立官员抛弃准则,携重礼前往史侯府上拜会。而早就旗帜鲜明支持刘协的那一票官员则是愁云惨淡,只觉得自己的仕途已经走到了尽头。
洛阳几家欢喜几家愁,然而无论京都怎样风云变幻,都影响不到王耀。
此刻他率军驻于樂成县外,遥望远方缓缓开来的叛军主力有些怔神。
倒真没想到张纯居然这么猛,在丧失包括粮仓在内的幽州领地后,对方没选择后撤暂避锋芒,而是直接开来决战。
这份魄力在反贼中属实罕见,大部分叛军主将看似彪悍无畏,实则大抵都是贪生怕死之辈。在取得一定程度的胜利后他们有了享受的权利,而在享受过权贵逍遥的小日子后,纵使他们以往真是不怕死的勇士,也会变得畏手畏脚起来。
以前烂命一条死就死了,可掌权尝到甜头后,誰还愿意去死呢?故此大多叛将到了后期都只
会打碾压的顺风仗,情况稍有劣势就会立马遁走,绝不以身犯险。
敢直接领着主力过来决战,已经说明了张纯的与众不同。
“主家,要趁着賊军初来立足不稳,让骑军发动一轮突袭么?”
寨墙上,张扬战意勃发率先请战。
王耀没有立刻回应,他望了眼军寨后方的县城,眸中若有所思。
几日前他率军南下来到樂成县,大军在此处撞见了回归的使者。这名奉命前去送战的信使很幸运,即便张纯处在愤怒之中也没乱下杀手,还托使者送回一封应战。得知张纯的决断后王耀当即停止前行,命军士在县城之外修筑军寨,作为应对接下来战事的大本营。
不少将校对此有些诧异,既然旁边就有县城又何必多此一举,再者镇压军完全有能力与叛军主力正面对决,瞧义公这架势,难不成还要龟缩防守?
对于下层军官们的疑惑,王耀没有理会的意思,不过一众高级将领倒是很清楚主家的脾性,对此毫不意外。
王耀素来求稳,且喜欢以最小的损失换取最大的胜利。既然叛军粮草被断又选择前来决战,那自然是争分夺秒。
每拖延一天就距离完胜更近一步,王耀会如何决断不言而喻。
“没有突袭的必要。”
否决了张扬的提议,王耀坐在小木凳上饮着亲卫侍从递来的茶水,他就着温暖阳光望着那奔赴而来渴求决战的叛军,神情很是惬意。
“现在该急的不是我们,既然占据主动权,就要将优势发挥到最大。”
“我官
军主力就在这不会跑,张纯想战就来攻坚罢,战不战都随他。”
一句话堵死了张扬继续请战的可能,王耀吹了吹茶水上的热气,这是并州今年新产的茶叶,滋味非常不错。
“主家,您不是邀张纯来正面决战,怎么现在又成了据坚而守,这样糊弄对手只怕会影响名声啊!”
张飞忽然开口,自信道:“主家坐拥数万精兵,麾下更有无数勇毅战将,贼寇虽多,却也不过一群乌合之众……”
“某虽不才,愿为先锋突袭賊军!”
关羽闻言也颇为意动,不过他看了眼王耀却还是微微摇头。
三弟所言不假,己方兵力虽然不如賊寇,但在质量上却是完胜。根本没有龟缩守城的必要,直接列队迎战便是。
只不过义公将军太过体恤兵卒,花点时间就能轻而易举解决对手,他是绝不会因为一时意气就丧失理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