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蒋洵一席话落下,郡衙房陷入一片沉静,四人脸色都不好看。
“三弟,你去安抚可能镇住?若实在不行便算了,先回朔方罢。”
王勋虽将希望寄托在王耀身上,但也不想因此影响了兄弟。此事不论怎么讲都是州府的过失,王耀贸然插手也未必就是好事。即便能强压住州军……
但如果因此损失名望,也很难说是合算的。毕竟这终究是张懿惹出的麻烦,王家只要妥善应对,大抵能全身而退。
当然,太原受到兵乱不再繁荣,怎么都会影响到统管此地的王家。
可两害相权取其轻,是没办法的。
王诚蒋洵闻言,也是默然颔首。
“事关重大,我岂能坐视不管?”
摆摆手,王耀眯眼沉思。
退出是不可能退出,王勋只看到事物的表面,自己却看到了更深层次。
如果任由事情酝酿,那一旦并州军倒戈相向自然震惊朝野。届时天子震怒,张懿必定被换下,自己近期连得封赏,无论资历还是时机都不恰当,所以新刺史绝不是他,大概率是强力的保皇党。
那刘宏很可能沿着历史的轨迹,抽丁原上台。叫其整理乱摊子,定然会给予大权,军权自然在其中。到时候新刺史大权独揽,管东管西也在份内。
自己还要掣肘受其牵制。
可以说,想要独掌一州军权,想要自由自在不受束缚,张懿就不能下台。王耀虽然对张懿很不满,但为了大计……
此刻也不得不与其捆绑一体。
不谈同进同退,也近乎荣辱与共。
“州军如今何在?情况如何,可有将官在不断拱火,副将黄谭呢?”
“就驻扎在城东营中,
黄谭没反意,在尽力平息兵愤。确实有将官在拱火,主要是左军校尉郭佑以及后军校尉曹衡。至于前中左三军校尉,则在观望。”
“主要还是全军士兵都很激愤,如此下去黄谭压不住,只怕很快就会演变为兵变,到时候说什么都晚了。”
“嗯,那二哥呢?”
“你二哥正率领郡兵把控要地,这会该在城门检视,要唤他来么?”
见小儿子仿佛有了对策,王诚赶忙回答。晋阳是他待了数十年的地方,他绝不希望此地受战火侵扰。
“回来倒是不必,不过叫二哥把加防的军士都撤回来,不要营造紧张氛围。真打起来,几千郡兵也守不住。”
“传诏太监在哪?”
“不远,就在郡衙西侧那条街的青楼里,我儿可是现在就要领诏?”
“正是。”
说罢王耀当即起身,他先朝父兄蒋洵微微一笑,接着温声道:“无需担心,此事我能平定。父亲,你们且在郡衙等候。衙门要加强防卫,不过方式和现在无二,外松内严,不要表现出紧张。”
没再多说,王耀快步离去。
望着他的背影,屋中三人都莫名感到心安。一时间王勋有种错觉,在王耀面前他好似不是兄长,而是稚嫩的幼弟。
这种感觉很奇怪,说不上好坏,却叫王勋露出笑容。与袁家不同,王家内部团结,兄弟有能力担负重担自然是好事。王勋不会因此感到丢了面子失了风头,只会由心而发的高兴。
有此贤弟,实乃王家大兴之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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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高顺张辽的护卫下,王耀大步踏入青楼。在其身后,十来名魁梧亲兵肩挑大箱,紧随王耀上楼。
门口迎客的伙计们见状,一个个吓得呆在原地不敢动弹。
听见响动,在迎宾彩帘后的老鸨露出笑容,莲步款款的行了出来。
然而看到一大帮披戴甲胄的军汉,她顿时如同伙计们一般呆立,大气也不敢出一口。这年头当兵的谁敢惹,即便晋阳治安良好,也没人敢去触这霉头。
尤其是那领头的三个将官,面色都不太好看,瞅架势也不像来玩的。
一个处理不好,这些粗人不准直接抽刀砍人,也没地说理去啊!
“洛阳来的贵客在哪?”
“三,三楼雅阁……这位爷,听说楼上那位主可是宫里的红人……”
“当时安排他来玩的,可是郡府的管事,即便是管事,也是恭敬的……”
听老鸨弱弱的提醒,王耀微微一笑没说什么,掷下一锭银子便径直上楼了。
老鸨弯腰拾起银子,又见军士们一股脑的上了楼,眉宇间夹杂着欢喜与担忧。白得一锭好银自是好事,但如果军汉不是来谈事而是来杀人,她就完了。
无论如何,皇宫来的太监死在这,她作为青楼管事,不死也得脱层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