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层高的大厦,热闹非凡的会场。
除了原本通知的十三家媒体以外,现场涌入了更多媒体,远远超过了当初的预计。主办方尚在犹豫地商量着是否放行,那群扛着摄像机、拿着麦克风的人就已经潮水般涌进了大厅。
现场已然无人关心所谓的签约仪式是什么,跨地域合作是什么,这个项目又能为公众带来什么便利什么好处,这些统统不重要。重要的是,易嘉言马上就来了。
是的,易嘉言,国际知名建筑设计师,一天前因为和其妹乱伦的八卦成功跻身微博头条,关于他的新闻这两日随处可见。
现场的主管站在角落里跟高层打电话,询问该如何是好,现场的热度超过预期太多,为媒体准备的座位供不应求,空间有限,提供的宾客供给也出现短缺现象。
电话那头的人顿了顿,反问一句:“有这么大的关注度是好事,怎么你倒显得忧心忡忡的?我们从来都不怕媒体来,只怕请都请不来。”
最后一句是带着笑意说出来的。
主管放了心,笑着点头:“是是是,是我没远见,就想着现场供给不够怎么办,没想到这一层。”
大厅里灯火通明,摄像头与麦克风都架了起来。
早晨十点整,一辆黑色凯迪拉克停在大门外,随着男人推门下车,媒体都轰动了。记者举着麦克风争先恐后地冲出了门,齐齐堵在红地毯上,将来人围作一团。
匆忙赶来的大刘和另一名助理架都架不开,司机也下来帮忙,但纯属白费力气。
无数只麦克风伸向了男人,记者们争先恐后地发问:“易先生,您对于昨天的新闻有什么话要说吗?”
“此次与光原集团的合作在上海举行签约仪式,您从前并未代表公司出席过类似活动,请问这一次破例来了上海,是不是为了表面上出差,暗地里与南小姐见面?”
“请问你们的父母知道这件事吗?”
“公众对于您与南小姐的关系有诸多猜测,听说您与南小姐下榻于同一间酒店,同一间房,请问这算是坐实了昨天的新闻标题吗?”
……
易嘉言沉默地站在人群里,像是一株白杨,笔直,安静。
那些麦克风争先恐后地朝他探来,其中一只还打在了大刘的侧脑门儿上。大刘拦都拦不住,扭头皱眉骂了句:“看着点儿伸啊,乱伸什么呢,差点儿打着我脸了你赔得起吗?”
可是没有人搭理他,所有人都在这里等待着易嘉言的到来,他一来,现场就乱了套。
易嘉言一直没开口,只是艰难地和助理一起向前移动着,直到听到突如其来的一句质问:“听说南桥小姐正在上海就读研究生学位,请问这件事情会对她今后的生活造成影响吗?您又打算如何解决?”
他猛地顿住了脚步,抬头看着那名记者。记者先是被他那样一个锋利冰冷的眼神吓得一顿,片刻后不甘示弱地补充了一句:“难道您还不知道您和南桥小姐的信息已经在网络上被人公布出来了?我只负责搜集资料,信息并不是我爆出来的。”
所以南桥的学校和其他资料都统统被爆了出来?
易嘉言眉心更沉几分,伸手剥开那些伸在他面前的麦克风,一言不发地朝会场走去。
大刘在后面跟着嚷嚷:“让一让,让一让,今天的主题是签约仪式,有什么事情请留到仪式结束再说,不要耽误了正事。麻烦让一让。”
所谓的仪式无非是领导发言,发言,再发言。那些赘述着项目的未来多么辉煌的发言没有任何听进去的必要,易嘉言由始至终漠然地坐在主席台上,直到最后一刻起身接过酒杯,举杯喝下了香槟。
台下的闪光灯多半都集中在他身上,所有相机噼里啪啦闪着,咔嚓的声音是最突兀的伴奏。
他知道,他们也知道,所有人不过是在进行片刻的修整,一切都只为了最后的那个环节:媒体发问。
十点四十分,主持人有请现场媒体发问,所有的眼睛都在这一刻亮了起来。
媒体争先恐后站了起来,高声询问着易嘉言与南桥的事情,问题来来去去都是那些,虽无人明说是乱伦二字,但万变不离其宗。
第一个站起来的记者迫不及待地问道:“请问对于昨天的新闻,易先生是打算否认,还是承认?”
全场陷入短暂的寂静中,所有的视线都集中在易嘉言身上。
主席台上的男人平平地投来一眼,一字一句地说:“否认。”
然后就是一片哗然,现场就跟炸开了锅一样,沸腾起来。
有人追问:“可是关于你们的亲密照片已经巨细无遗地被人披露出来,您怎么解释那些照片上的行为?”
易嘉言仍然平静地说:“我与南桥并无血缘关系,我姓易,她姓南。且不提我们有没有谈恋爱,就算是谈了,也绝对构不成所谓的乱伦一说,我为什么要承认?又为什么要解释?”
他这几句话说得平淡冷静,可字字句句都犀利至极,眼神更是带着不容置疑的凛然。
现场竟然又凝滞了片刻。
然后立刻又有记者发问:“虽然您与南小姐并无血缘关系,但从名义上来说你们仍然是兄妹,同处一个屋檐之下,拥有共同的父母,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您难道不觉得从兄妹的关系转变成情侣,或者更亲密的关系,不管是对你们双方还是你们的父母来说,都是很尴尬很让人难以接受的事情吗?”
“尴尬与否,我想只与我们和我们的父母有关系,家务事就不劳媒体朋友操心了,我与家人自会好好处理。”易嘉言端坐在那里,对着一众闪光灯丝毫没有半点惧意。
“所以言外之意是您的父母也知道这件事情?”那人继续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