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王妃居中在坐,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侧头对那婢女说:“怎么碧萝这丫头没来?我不是叫她一起过来吗?难不成最近甜品吃得多,把我的话吃到肚子里忘了不成?”
那婢女坐在一旁微笑说:“她哪里会忘,只是愈发受着您的宠溺,也敢发您的脾气,所以不肯来。”
“发了脾气?”李王妃来了兴致。
“碧萝说王妃您并不是想带她到江南香之地游玩,是想途中给她物色个好夫婿嫁出去,她不想离开王府,要一辈子侍奉在您身边,所以不肯来。”
“哎呀,这孩子嘛,平日里看着乖巧懂事,最识大体,现在倒给我使起小性子来了。”李王妃呵呵笑着,看起来一点都没有生气。
于可远也听得出来,这个叫碧萝的婢女只是跟李王妃撒娇而已。
果然李王妃说:“大把的年华扔在王府里,你们是我独独贴心的人,若只顾着我自己享福,亏得人家在外头评我一声知心贤惠,无论哪般,将来你们总是要嫁出去的。那翠云啊,你吩咐下去,另起一辆马车把碧萝接来,跟她讲,是我特地请她来,保准不给她说亲。”
那翠云答应一声,朝外面又喊了一声,马车停下,便掀开门帘出去了。
李王妃忽然想了起来,又望向于可远:“你虽然已有婚约在身,房里不能只一个,男人三妻四妾再合理不过。可有合适的妾室人选?”
那翠云一去,于可
远答话便不敢那么随便。
“毕竟还年轻,也罢,将来入仕了,再考虑妾室不迟。但碧萝这孩子,你是要见一见的。”
李王妃不再讲话了。
于可远心里却没由来地一沉。
这是什么意思?要把那个从未谋面的碧萝许给自己当妾室?
这……似乎并不妥当。
大明朝未来的格局几乎已经定下,嘉靖、裕王、世子朱翊钧将一脉传承,而李王妃作为朱翊钧的生母,裕王的侧妃,在正妃无所出的情况下,太后宝座几乎唾手可得。
这样一位大人物身边的婢女许给于可远……
那不能叫许,而应该用“下嫁”来形容,既然是下嫁,怎么可能为妾室?
没过多久,翠云拉着碧萝的手进了马车。
于可远对这个女人当然是好奇。碧萝的确也有她嚣张和持宠而娇的本钱。那皮肤,于可远是知道肤如凝脂这句话的,却从未想过放在真人身上是怎么样。
碧萝的肌肤,堪称完美无瑕。
于可远猜到,这女人绝不会是寻常人家出来的,必定是达官显贵之女。也唯有这样的天之娇女,可以养出这样的一身细嫩娇贵来。相形之下,高邦媛眉目如画的姿容虽然也算绝色,但肌肤却差了少许。
“真是三催四请方能请动,贵客啊。”李王妃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
“哎呀娘娘……我还以为您要把我半路扔到江南,送给哪个土匪头子当压寨夫人,正在府里伤心呢
。”碧萝敛衽一礼,娇嗔着挤到李王妃身斜坐下,往李王妃身上揉搓着:“不信您瞧瞧?我这泪珠还在眼圈打转呢!扑了三层粉都没盖住!我捉摸着,娘娘您一准是从旁的地方寻到新人,就想把我这个碍眼又多嘴的赶走……”
李王妃显然非常受用,笑着拧她的腮。
碧萝接着转头看看坐在门口的于可远:“这位就是从山东出来的大才子?果然一表人才,意气风发啊。我常听爹和哥哥谈起你。”
张居正这时解释道:“碧萝的父亲是当朝刑部尚黄广升黄大人,他兄长是刑部侍郎黄耀。”
于可远不由一怔。
这个女人果然是有后台的!六部尚之女,这后台还相当猛呢!
于可远起身作揖:“草民于可远,见过黄小姐。”
“什么草民花民的,你既然拜了高阁老为师,将来入仕为官是铁板钉钉的事,何况已中了生员,即将入国子监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