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廷宴会之上,辉煌的灯火璀璨夺目,将众人的面庞映照得明暗交错。喧闹的丝竹之声此起彼伏,然而却无法穿透刘休远那烦乱如麻的内心。他的目光仿若被磁石吸引,直直地紧盯着武陵王抱着昏迷不醒的王鹦鹉匆匆离去的方向,眼中盈满了深深的担忧,一颗心仿佛被置于熊熊烈火之上炙烤,对王鹦鹉挨板子伤势的牵挂让他心急如焚。
“鹦鹉,你千万不能有事,都怨我。”刘休远在心底默默念叨着,双手不由自主地绞缠在一起,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额头上也渗出了细密如珠的汗珠。他其实望着刘休龙抱着王鹦鹉时那小心翼翼、呵护备至的模样,他的心中不由自主地泛起了一丝丝酸涩的嫉妒之意,但更多的是无可奈何的苦涩,只因自己此刻根本无法脱身前去探望。
对于他来说,这场宴会毫无半分乐趣可言,简直就是一场痛苦的煎熬。他恨不得宴会能在瞬间结束,好让自己能从这烦闷的氛围中解脱。刘休远的内心烦躁不堪,前些日子天天与那些士族女眷虚情假意地周旋演戏,早已令他身心俱疲,而如今阿父又这般强硬地逼迫他成婚,真真是烦透了。
“谁能料到竟会是这般局面?鹦鹉为何会出现在这宴会上?刘休远眉头紧蹙,仿若两团浓墨凝结,脸色阴沉得犹如暴风雨即将来临前那压抑沉闷的天空。
这场宴会对他而言,早已变得寡然无味,每一分每一秒都无比漫长,他巴不得宴会能立刻结束。刘休远强颜欢笑,机械地与各位大臣和女眷寒暄着。
何尚之满脸堆笑,眼睛眯成一条缝,恭敬地说道:“太子殿下,您英姿飒爽,风度翩翩,老臣衷心盼望能早日喝上陛下和您的喜酒,为我大宋再添一桩美事啊。”
刘休远眉头紧皱,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道:“何大人过奖了,大婚之事,急不得,还需从长计议。”
何尚之忙不迭地应和道:“是是,太子殿下说得在理。”
紧接着,刘义恭也凑了过来,神色严肃庄重,说道:“休远啊,你身为太子,应当深知自己肩负的重任。当以江山社稷为重,尽早成婚诞下皇孙,如此方能稳固皇家的根基。”
刘休远心中涌起一阵反感,成天都是结婚生子,难道我的人生就仅仅只剩下这些了吗?我也有属于自己的想法和感情啊!”但他仍竭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说道:“五叔,侄儿明白您的一片苦心,只是此事终归还需看缘分。”
宴会结束,厅内的灯火在夜风中明灭闪烁,将人影拉得歪歪斜斜。喧闹声渐息,刘休远却如热锅上的蚂蚁,目光频频投向门口,迫不及待地想要溜走。他满心牵挂着王鹦鹉的伤势,一颗心仿佛被放在火上炙烤,只想立刻飞奔去查看她的情况。
正准备起身离开,刘义隆身边的太监奚成祖犹如鬼魅般悄然出现,微微躬身,尖细着嗓子说道:“太子殿下,陛下有请您去含章殿。”太子眉头紧蹙,满心的急切瞬间被无奈所取代,却也只能如霜打的茄子,有气无力地点了点头。
踏入含章殿,殿内弥漫着凝重压抑的气氛,缕缕龙涎香在昏暗的烛光中袅袅升腾。刘义隆端坐在上,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目光如炬般直射刘休远。
刘义隆率先打破沉默,声音低沉而威严:“太子,你这几天相中哪家大臣的女儿?”刘休远慌乱地摇摇头,额头上瞬间渗出细密的汗珠,声音颤抖着说道:“没,没有,儿子没相中。”
刘义隆眉头一挑,说道:“朕听成祖说你倒是欣赏江家三小姐,朕看江氏还不错。”刘休远脑海中瞬间浮现出江景姚今日那表里不一的虚伪模样,又想到她父亲江湛对王鹦鹉的恶劣态度,心中一阵厌恶,眉头紧皱说道:“儿子不喜欢他,江家小姐看似大方,实则虚荣做作,毫无内涵,儿子实在难以倾心。”
刘义隆微微仰头,目光中带着一丝疑惑:“朕看江氏挺大方的,你当真不喜欢呀?”刘休远毫不犹豫地点点头,神色坚定。
刘义隆又问:“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刘休远想着王鹦鹉活泼可爱开朗又善良的模样,心中涌起一阵暖意,但不敢表露,只得含糊说道:“儿子喜欢纯真善良、性情温和之人。”
刘义隆说:“王柳的女儿呢,朕看她还不错,又出身琅琊王氏。”刘休远像拨浪鼓似的拼命摇头,眼中满是不屑,说道:“王柳之女,虽出身名门,却矫揉造作,空有其表,儿子实在不喜。”
“那萧思话的女儿呢,又出身兰陵萧氏,又是孝懿皇后的娘家人。”
刘休远撇撇嘴,没兴趣地说道:“萧思话之女,听闻刁蛮跋扈,任性妄为,儿子绝无兴趣。”
刘义隆见状,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有些嗔怒地问道:“太子,你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是准备找宴会上那个小宫女吗,你是不是喜欢那个没大没小的小宫女?”刘休远如梦初醒,突然被这一声怒吼吓了一跳,身子猛地一颤,差点跪下去,好在最后强自镇定,努力保持着淡淡的神情,表现得不以为然,说道:“没有,这小宫女是三弟的宫女,儿子怎么知道这个小宫女在宴会为何如此大胆。”
刘义隆微微一怔,想想也是,语重心长地说:“你阿母走的早,你十四岁便没了母亲的照拂,朕每每想起,心中也是悲痛万分。”说着,他的眼神中流露出对已逝皇后的深深思念和无尽哀伤。
刘义隆顿了顿,接着说道:“朕本想着为你寻一门好亲事,你却如此挑剔。”
刘休远低垂着头,恭敬地应道:“儿子谨遵阿父教诲。只是儿子如今无心婚事,只想多为父皇分担政务。”
刘义隆冷哼一声:“哼,莫要拿这些话来搪塞朕,你若真有此心,便不该这般敷衍。”
刘休远赶紧说道:“儿子不敢,还请阿父息怒。”可心里却仍在担忧着王鹦鹉的伤势,思绪早已飘远。
刘义隆目光紧紧盯着刘休远,沉默片刻后说道:“罢了,朕也不再逼你。但你需明白,身为太子,你的婚事关系着皇家的体面和江山的稳固。”
刘休远连忙应道:“儿子明白阿父的苦心,定当慎重考虑。”
刘义隆微微叹了口气,说道:“你且回去吧,好好想想朕今日与你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