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是真的。”
博尔济吉特氏再次把方慈按回软椅里，“你当然不需要担心这些事，汗阿玛那么疼你，怎么会给你找不快？”
果真这世上的女子就没有不在意自己丈夫纳新人的，即使是骄傲得不可一世的圆珍格格也不例外。
博尔济吉特氏幽幽地叹了口气，“我就不一样，嫁给贝勒爷这么些年了，连个带把儿的都没能生一个给他，明年大挑，说什么也逃不过侧福晋进门的现实。”
终于把自己心里话说了出来，博尔济吉特氏的眼泪顿时就刹不住车了，积攒了这么久的委屈全都随着眼泪倾泻而出，脸上的妆都哭花了。
方慈手足无措地看着对方大哭却不知该怎么安慰，确实如博尔济吉特氏所说，她也认为汗阿玛不会给玉阳宫塞一个侧福晋进来，至少明年不会，可三年之后呢？她也说不好，总之，眼下是没有这个烦恼的。
她连忙叫人端水进来给博尔济吉特氏洗脸，然后亲自盯着她重新梳妆，小心翼翼的，生怕再把人惹哭，“别担心，这不还没到那时候嘛。”
“对不住。”博尔济吉特氏也察觉到自己失态了，有点不好意思，“我还是回去了吧，你这里也忙。”
“嫂子别着急走啊。”方慈知道博尔济吉特氏想回去躲羞，她怕这次就这么让她走了，以后她肯定再也不好意思来找自己聊天了，她不能失去这么一个难得的朋友，“再陪我聊一会儿天吧。”
“我怕打扰你休息来着。”博尔济吉特氏确实想赶快逃回家把自己关起来，堂堂大福晋，在弟妹面前哭得不成样子，实在是丢脸。
“不碍的，我早就休息够了。”方慈拉着博尔济吉特氏来到偏殿南窗边的炕上坐下，“嫂子给我讲讲大挑吧，我都不知道呢！”
“其实这开春以后的大挑啊就是走个过场，真正的人选，早在年底就大致决定好了。”博尔济吉特氏仔细地跟方慈介绍起大挑的事来。
“你想想，外头的人相看媳妇还得考察老长时间呢，轮到皇家了怎么会把秀女拉进宫里住个把月就确定好呢！”
“嫂子说得对！”方慈赞同地点点头，“您刚才说大哥欺负你，难道是汗阿玛已经给他选好人了？”
“不是。”博尔济吉特氏摇了摇头，“汗阿玛是最后拍板儿的人，先前的相看都是后宫里的主子们，当然，嫁出去的公主们也会帮忙相看。”
“如此说来，难道是慧妃母已经选好人了？”方慈终于听懂了博尔济吉特氏的潜台词。
“母妃她……应该是……有人选了吧？”博尔济吉特氏也拿不准，但她能确定的是，汉军正白旗下那个富察氏家的富察云惠肯定是被慧妃挑中的人选之一。
“要说其实我也并不是个善妒的人，贝勒府里那些妾室哪一个被我亏待过的？”博尔济吉特氏眼里射出一道锐利的光，气愤地说道，“可这侧福晋毕竟身份不一样，也是要上宗室玉蝶的人，我怎么能不小心？”
说到这里，她又忍不住伤心起来，“你也知道我有三个女儿吧？我这身子眼看着没什么希望了”说到这里，她又忍不住伤心起来，“要是进门的侧福晋是个处处争强好胜的，等我去了，那三个孩儿可怎么办哟？”
“大嫂！快别说丧气话！”初为人母的方慈也感同身受，想到贝勒府的三个小格格，忍不住跟着心疼了起来，“你放心，这件事最后还是要让汗阿玛来拍板，我肯定会帮你的！”
“真的吗？”博尔济吉特氏不敢置信地望着方慈，眼底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等了这么久她不就是在等方慈这句话吗？
“当然！”方慈不好意思又颇为得意地笑了笑，“嫂子也知道汗阿玛待我与别人格外不同吧，这件事包在我身上，我一定劝汗阿玛多为你和小格格们考虑！”
“妹妹！”博尔济吉特氏激动地握住了方慈的双手，“你可千万要帮帮我啊！”
……
乾清宫里，正隆皇帝依旧万年如一日地批阅奏折。
“主子，二福晋过来跟你请安。”李海轻声地在正隆皇帝耳边提醒。
“嗯？”正隆皇帝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这个二福晋是谁，等他回过神来时立马放下手中的朱笔，起身朝门外走去。
“哎呀呀，你怎么跑这里来了？”正隆皇帝一脸着急地看着眼前缓缓走过来的人。
“儿臣自从嫁进玉阳宫，见汗阿玛的机会越来越少了！”方慈被左右两个宫女搀扶着，走到正隆皇帝跟前才慢慢地跪下行礼，“给汗阿玛请安。”
“小心点儿！”正隆皇帝哪里肯让方慈继续跪着，亲自把她扶了起来，“快抬个软椅过来！”
“汗阿玛，快别麻烦了！”方慈顽皮地朝正隆皇帝眨了眨眼，“儿臣哪里就那么娇弱呢？”
“你啊你啊！”正隆皇帝无奈地指了指方慈，“怀着身孕还到处乱跑，要是伤着了朕可怎么向久玺交代？”
“嘿嘿，儿臣这不是想汗阿玛了嘛！”方慈亲昵地挽上正隆皇帝的胳膊，陪着他在乾清宫的正殿里来回踱步，又朝自己住的地方努努嘴，“您整天批不完的奏折，也该多起来活动活动了！没事儿的时候往玉阳宫那边走一走啊！”
“笑话！你可知道如今你已经成了朕的儿媳妇？”正隆皇帝仰头大笑一声，“哪有当公公的往儿媳妇院子里跑的！像什么话！”
“儿臣先是汗阿玛的女儿，然后才是您的儿媳，所以……”方慈捂着嘴朝对面的人看了一眼，“所以我肯定还是您的女儿嘛！做父亲的得空了看看自己闺女儿，这不是天经地义么？”
“啧啧……真是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正隆皇帝摇了摇头。
“好了，请完安就回去休息吧，你如今正是需要小心点儿的时候，可不能像以前那样毛毛躁躁！”正隆皇帝担心方慈的身子，虽有不舍，但还是叫她赶快回玉阳宫。
“我不，儿臣还有正事要跟汗阿玛说呢！”方慈在软椅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安安稳稳地坐了下去。
“哦？”正隆皇帝来了兴趣，“什么正事？”
方慈便将博尔济吉特氏的事情说了出来，“求汗阿玛为小格格们考略考略啊！”
正隆皇帝听后，皱起了眉头，“朕的确想着明年给大阿哥指一个侧福晋来着，只考虑要找个好生养的，却没考虑到家世方面会不会高过嫡福晋，还是你考虑得周到啊！看不出来嘛，成了亲还是有点长进的嘛。”
他看向方慈，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你这么关心大挑，难道是怕朕给久玺也指一个？”
方慈一听，脸就红了，“汗阿玛说什么呢！这事儿哪是儿臣能做主的。”
正隆皇帝哈哈大笑起来，“好啦好啦，朕只是开个玩笑。放心吧，朕会妥善处理此事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