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琅在上见过虫母奎特的影像。
星际虽然仍保留有纸质籍,但上面的图片无一例外都能经由触碰变换成全息投影。与其他普通的母虫不同,虫母奎特的微型投影比摊开的还要长、还要宽。
就是,人看了也很难以形容祂究竟是什么东西——
谁他知道虫母奎特为什么哪一种虫族特征都有啊?!
有蜇足、复眼、虹吸式口器不说,又有三对翅膀:前翅角质化、中翅膜质,后翅退化形似细小的棒状物体,也就是虫母奎特体型庞大,才让人看得一清二楚。祂的三对翅膀上遍布有鳞片,都靠翅钩来进行连接,前、后两对翅看不清翅脉,中翅翅脉则形如网状,如同堆叠的屋脊。
至于头部,则生有两对触角,一对极长一对极短,长的那对将有六节,短的那对也有三节。胸部三对胸足,腹部两对腹足,每对足端部还都有坚硬的爪尖。
祂腹部存在气味腺,目前还没有人能在闻到其释放的信息素后活着回来。臃肿的腹部末端向内里收缩,掐出细腰,与尾部相连。尾部足有胸腹部那般长,呈锥状,产卵器也处在此地。再往后有极长的尾针,针尖发黑,可以看出毒性之强。
偏偏祂头、胸、腹、腰、尾五部分还都附有极其坚硬的外骨骼,连最大型号的战舰都难以靠武力将之击穿。外骨骼之上就是披覆的鳞毛,勾勒出的特殊斑纹恰似一张美人面,这也是祂最广为人知的特征。
现在谢琅愕然回想,才猛地想起——
她刚才在芯片上看到的算是什么游鱼、盘蛇?
分明是虫母那张肖似古地星仕女图的美人面鬓角上簪着的、拢起翅膀的蝶!
只是这蝶前翅过大,后翅娇小,让人看在眼里,只似一片翅膀罢了。
等等,这似乎……
谢琅胸中骤然掀起惊涛骇浪:这与帕尔卡亲口言明的暴动智械身上的图案,乃至多封悬赏、信函上用以封口的蝴蝶翅膀何其相似!
莫非军部高层之中,有人胆大包天到直接和虫母做交易?
《虫族图鉴》出版以来,阅读过它的各方人士数不胜数,虫母奎特词条字上的批注也一句比一句多。
谢琅还依稀记得几句:
“难以理解的身体构造,仅能用‘巨型兵器’加以概括。”
“推测:杂食性生物,食谱:……什么都吃?”
“智慧生物,但难以沟通——祂连自己子嗣都吃,何况联邦人?这能沟通个蛋啊!”
一言以蔽之,和虫母做交易、甚至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
如果她所想是真的……这到底是哪个“大聪明蛋”一拍脑门想出来的主意!
“没错。”心里的震动尚未找到机会说出口,她就听霍里斯回答道,“那枚芯片上有虫母奎特的投影。”
谢琅倒吸了一口凉气。
是、节目是节目,这些东西在联邦都算是和平状态的一种象征——虫潮要是涌到布克司铎星系,把整个星系的产业集团全吞了,联邦公民们就别想着什么什么节目什么游戏了,能看个新闻播报都算中央星系网没断。
也正因此,这些娱项目采用的投影技术清一色都是普通款:给人看个响,欣赏欣赏图影像的美好之处。舍得在技术上下功夫的,也能让人闻点、摸到点名堂。
可芯片——特别是被派西斯送到他们手上的这枚机密芯片,一旦它表面上保存有投影,想要达到的效果就完全不同了。
“这是要武力震慑?”谢琅再难压下内心的震惊,脱口道。
这类留在机密芯片上的投影都是对付窃密之人的,正常打开需要暂时剥离下投影,再进行读取,读取完后重新将投影拓印上去,最后妥善收好。
如果忽视芯片上的投影,妄图读取它的人多半吃不了兜着走。
可、可军部的机密芯片上弄个虫母奎特的投影做什么?这也太荒谬了!
简直就像是羊雇狼来帮忙看家那么荒谬!
谢琅完全想不明白何等神奇的脑回路才能想出来这种操作,当下表情管理彻底失控,好在帕尔卡和霍里斯都背对着她,唯一一个面对着她的丝线蚕被银发智械挡得严严实实,她惊诧到快要飞出去的表情才能找到机会缓和。
霍里斯显然也想不明白,他语气犹疑中又带着艰涩,说话都显得有点结巴:
“为、为什么会用虫母奎特的投影?”
帕尔卡沉稳地守在他们前面,语气一如既往的平静:“因为有人勾结虫母、叛离联邦。”
谢琅和霍里斯同时陷入沉默。
这话非常熟悉,熟悉到他们看着镜像字都能认出来——不就是军部对谢鸣玉的父母下的判决吗?
初次见面霍里斯就曾表态,认为此事绝无可能是原身父母所做。现在一看,两位可怜的首席研究员确实不是叛徒,真正的叛徒反而就藏在军部之内。
只是,会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