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牵引着M190 2-K型自动高射炮的履带式牵引车停在通道上,一旁两个德军士兵正端着枪对准着两个似乎是高射炮炮手的苏联士兵。
待倒塌的砖墙激起的烟尘散去,高大的T-28如同烟中恶鬼一般出现在了他们面前,T-28没有停下径直撵向那两个德军士兵,于是,那俩倒霉蛋连同他们的挎斗摩托都进了车底。
“嘿!伙计们!别楞着了!赶紧跟我们走吧!”
安东对一旁目瞪口呆的两个苏军士兵喊到。
那两个士兵估计想破头皮也没想到自己怎么会有这么大本事,竟然会有坦克专门过来救他们。
没有过多耽误,二人重新跳上履带牵引车,跟随在我们后面,一同向着火车站方向开去。
当我们来到了车站入口熟悉的一幕再次出现,满地凌乱的弹药箱,沙袋铁丝网组成的临时工事,就和我们之前离开这里前往明斯克郊外防线时一样,不过唯独不一样的是—这里一个人都没有!
没有苏联人,没有德国人,没有平民,该死的就连一条狗都没有!
安东跳下车到处寻找着“坚守”部队的影子。
可回应他的除了隆隆的雷声和远处德国坦克逼近的引擎声外没有任何人理会他。
机车场也没有停着所谓的最后一辆机车,并且从车站处的铁轨向东不知道多远的铁轨都被破坏了,铁轨枕木绞作一团。
“该死的!他妈的这群混蛋!德国人步步紧逼,自己人还欺骗自己人!这群混蛋!!”
奥列格大骂那群驻守在车站的人。
众人面对这画面也如鲠在喉,
“也不能这么说,他们说会坚守到6点。我看,现在估计快有8点了,他们不可能等这么长时间的。。换做是谁也会这么做的。。“
安东安慰众人,不过眼下,安慰并不能将我们拯救于水火,远处德军摩托化步兵队行进的声音越来越近,安东果断让众人钻进郊外,回到近日来连续奔波的乡间小道上,继续向东开去,“怕只要有那一丝希望,安东绝对不会放弃“在后来的种种事情上得到了深刻的验证。
借着黑夜的掩护,们顺利的从明斯克市内车里出来,行驶在乡间土路上,往东是新的防线,而往西则是未来的阵地!回过头看向不远处的明斯克市内,火光四起,那是德国人在用喷火器毁灭着我们辛苦建立起的一切,阵阵爆炸声从城内传来,零星的枪声从德国冲锋枪的枪膛内传来。往日安静平和的明斯克市现如今已经化作一片烧的地狱。
也不知往东行进了多久,再回头看的时候,明斯克市的方向已经成为天边一片闪烁着的火光,此时天也彻底的黑了下来,估计大约是晚上10点左右,周遭除了呼啸的风声便是从遥远的四面八方传来的嘟嘟哒哒的枪炮声,和平常时候一样,郊外的虫鸣依旧悠然自得,它们没有因为人类世界发生的重大冲突而改变自己的习惯,树叶从被大风吹的沙沙作响,今天晚上是个大阴天,月亮都被厚重的乌云遮盖住,周遭一片漆黑,如果不是地球重力的存在,你可能会认为自己掉进了无尽的深渊。
“电台怎么样?“
安东问正在进行联络的通讯兵,
“没有任何消息。。“
“头儿,引擎已经连续运行很长时间了,现在得让他歇一会了,要不然会抛锚的!”
奥列格向安东报告着车体情况,安东没有作声。
借助车内昏黄的灯光,安东都快把手里本就不平的地图捏皱了,漆黑的夜,完全没有办法找到自己的方向,盲目的行军只会可能把自己引入危险的境地,退一万步讲,即便不考虑可能突然出现的德军,过深的壕沟,森林,友军的防御阵地,等未知地形地况都可能让这辆大家伙趴窝。当下最要紧的就是找到自己的位置,在目前的天气情况来看,最好的办法就是找到最近的村庄或者路标,这样,才能给予一定的方向指示,而不是盲目的在黑夜中行进。
于是安东让奥列格把T-28停在路边的灌木丛中,然后让我,通讯兵以及他自己三人一齐搭乘跟随在身后的那辆履带式牵引车继续向前探路,而其他人则留在原地等待我们回来。
刚刚我们从德军枪下救下的那辆履带式牵引车现在得以派上用场,这是一辆小巧的履带车,就像一个放大版的玩具拖拉机,从他们的操作员口中得知这种车的型号为T-20,他有着一个铁皮包裹的驾驶室,左边为驾驶位右边则是个DT机枪位,通过顶部两个活动舱盖进出,而后方则是两排背靠背的座椅,没有任何防护,你能从任何一个位置爬上去。不过至少他们安装上了柔软的缓冲物,倒不至于我们的屁股被颠成两半。在牵引车后挂着一门装有四轮底盘的2-K 25毫米自动高射炮,他们由一个可以插拔的牵引钩连接,待我们三人上车后,便将那门自动高射炮放了下来。单驾驶着牵引车往前继续开去。由安东负责驾驶,通讯兵操作右边的DT机枪,我则坐在后方的座位上。
搭乘快速行驶的小车,如同在夏季兜风在乡间,如果德国人没发动战争,这将会是十分惬意的体验,可是,现在所有事情的发展都不是我们所能决定的了,战火起的那一刻,没有人能独善其身。
凉爽的晚风几次让我有种想平躺在座椅上睡去的冲动,不过座椅没有扶手,倘若躺下去必定会被颠下车,我只能强打着精神让自己的眼皮不要合上,但似乎每次眼皮和上后都不想再睁开了,不太软的座椅让我想起了曾经那么近却又很遥远的床铺。我的头脑里乱糟糟的,只得保持半躺半坐的姿势靠在椅背上,右手手肘还得紧紧拢住靠背,防止自己在不小心睡过去的时候掉到车下。
一路无话,我们来到了一个Y型路岔,安东选择了左边的一条路,过了会,我看到前方有个红色的小点,并且朦朦胧胧中似乎有人在说话的声音,我赶忙拍了拍驾驶室的顶舱们,示意安东停车,安东随即便将车停下,我赶紧跳下车,缓缓走向那个红点。
朦朦胧胧中我似乎听到了他们在说他们是来接应我们的,让我们赶紧过去,上他们的车赶快撤向后方,那里有热水,床铺,还有热的食物。
于是我下意识的放松了警惕,缓缓地走向红点。并边走边有气无力的说
“我。。可算等到你们了。。“
我感觉我走近他们了,大概就快面对面了,原来那红点是他们嘴上叼的烟卷烧时的光,不过对方的口音似乎很奇怪,有些像乌克兰语,但好像又不是乌克兰语,我完全听不懂他们在说些什么,我想或许是一些鞑靼人吧。
紧接着黑暗中那个人似乎递给我一个什么东西,好像是银白色的,手摸上去还有些细致的花纹,看样子是个烟盒,我心想,“嗬!这鞑靼人还挺时髦“我也没客气随手拿出一只香烟,没想到,这是真正意义上的香烟,而不是随手卷的劣质卷烟。
我感到奇怪,难不成这个家伙真是个有钱人?不过也没多想。把香烟叼到嘴边,那人掏出了火柴,嚓的一下点,顿时照亮了一个年轻的脸庞,当时我低头看着烟并没有留意他的长相,但当我将烟头靠近火焰的时候,我顿时惊醒过来,摇曳的火光照亮了它的前胸和头——灰色军装,V字领,鹰标,等等!鹰标?!该死的!这他妈的竟然是个德国鬼子!我的天!我们俩此刻距离不过50厘米,我几乎都可以感受到他的呼吸!他也看清了我的长相,一下子也愣住了,他惊得圆睁双目,我也一样的表情,且有过之而不及。他的火柴靠上了我的香烟,而我却没有吸,他也没丢下火柴,我俩就这样惊讶的看着对方,直到火柴的火焰烧到了他的手指,它大叫一声,我也大叫道
“R!。。。Rsish!!!!!“
“德!!!国!!!!人!!!!“
并扭头就跑,边跑便对着安东又是招手又是呐喊,我感觉我的心就像被锤子砸了一下一样,瞬间我的头皮都紧了起来。在到T-20牵引车的车头的时候,我就像体操选手跳马时那样,一下拄着车头跳到了车后的座位上,并把头整个伸进驾驶舱,对着安东的脸大叫
“德!!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