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好睡裤后,凌湛替她掖好被子,长长吁了口气。
等下他也得换身衣服才行。
汗出的比躺在那无知无觉的病人都多!
他打开门,叫了家庭医生进来,给宋乐颜打上了点滴。
整个下午加晚上,宋乐颜一直晕晕沉沉的睡着。
她睡的不太踏实,模模糊糊感觉到好像有人在照顾自己。
额头的冷汗被温柔的擦去,扶着她的头,温柔的喂水给她喝。
手指偶尔擦过她脸颊,干
燥温暖,略略有点粗糙。
她下意识的吸了吸鼻子,闻到的是熟悉而令人安心的味道。
凌湛……
宋乐颜蹙着的眉头略略松开些,梦里笼罩的没有尽头的黑暗,似乎都消退了些许。
第二日清早,烧退了,人也终于清醒。
她缓缓睁开眼,蝶翼一般的睫毛扇动几下。
刚醒来,还有些糊里糊涂的。
宋乐颜有些费力的撑着身子坐了起来,茫然的环顾四周一圈。
是次卧,凌湛的房间。
烟灰色的床品,窗帘,四周空落落的,东西极少,看着冷冷清清的。
她低头,揉了揉跳痛的额头,也看清了自己身上的睡衣。
心猛的提了起来。
她明明记得还在跟方婉争吵,怎么会忽然睡在这儿?
衣服又是谁帮她换的?
宋乐颜一急,掀了被子就要起床。
猛然起身,加上身体还虚弱,她一下子跌倒在地。
“怎么起来了?”
男人低沉磁性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有力的手臂穿过腋下将她半抱起来,重新放回床上。
“我妈……”
宋乐颜摁着额头,冲口问道。
“昨晚警官给我打了电话,说是触犯了治安条例,要拘留七天再放出来。”
凌湛扶着她坐好,退开些许,语声平静的道。
宋乐颜抿了
抿唇,默然无语。
听说血脉相连的家人进了警局,她不但没有焦急惶恐,反而打心底涌出一丝隐约的快意。
昨天她爬上窗台,虽然有冲动的成分在,可归根究底,也是真的对这个世界失望了。
原生家庭的阴影实在太过庞大,就算她拼了命的奔跑,也无法逃出它笼罩的范围。
一想到还要被自己至亲之人辱骂、骚扰着过上几十年,她真的万念俱灰!
“你年纪还小,有些事不要想的那么悲观。”
凌湛坐在一旁,看着她眼神从悲愤到渐渐麻木,心下了然。
“既然改变不了周围环境,就努力让自己变强。”
“等有一天你登上峰顶,再从高处俯瞰就会发现,曾经觉得迈不过去的坎儿,实际也不过就是普通的小土包而已。”
凌湛将手里的温水递给她,语气平和的道。
宋乐颜捧着玻璃杯,冰凉的手指,感受到一丝丝上涌的暖意。
片刻后,她抬头,刚刚还迷惘茫然的眼神,清明了许多。
“……谢谢你,凌先生。”
她嗓音微哑的道。
谢谢你,能包容这样不堪的我。
凌湛唇角一牵,两人对视的瞬间,刚好阳光从窗外洒入。
似乎一切如昨,又似乎有什么东西,已经悄然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