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春宫正殿暖阁里,皇后正在休息,明玉珍珠她们忙前忙后地收拾。嬿婉进门请安,发现傅恒没有跟进长春宫,璎珞也不在。
皇后看见嬿婉就笑着朝她招手让她上前来,嬿婉起身,靠近些坐在墩子上,很顺手地将手放在熏笼上取暖,也笑:“娘娘今天气色很好。”
“璎珞最近,对本宫的梳妆打扮,也格外上心。”
不过璎珞的审美风格和嬿婉的略有不同,今天的皇后梳的是最常见的盘辫头,簪戴长寿菊花,藕色软缎刺绣彩菊纹样袷袍,和尔晴谢恩那天的穿戴仿佛,但是色调完全不一样,皇后这一身是很低调温柔甚至略带沉郁的颜色。
嬿婉笑道:“璎珞和明玉都是一等一的美人,她们若能把自己也打扮得更好看,娘娘看了也高兴嘛。娘娘您瞧,奴才这一身是不是一看就喜庆?老夫人特意从娘娘赏赐的节礼中拿了一匹缎子给奴才做了这身。”
嬿婉站起身转了一圈,银红底子兰花氅衣,小软翅头,簪戴通草兰花佛手,非常娇艳,她站在地上,仿佛这个屋子都暖和起来了。
皇后忙问老夫人如何,她和傅恒如何,嬿婉一一回了,顺便又给傅恒告了一状,因说得太坦荡,竟不像告状,倒似是好友诤言。
皇后叹息,说:“傅恒从小就承载着富察家的希望和皇上的期待,他对自己的要求很高,有时候,就难免想担负起别人的命运。你这样和他说,他会听的,也会改变的。你说的对,报喜不报忧,并不会让本宫高兴,只会让本宫更担心被隐瞒起来的事。”
嬿婉笑笑,刻意做出放心的动作和表情:“娘娘不责怪奴才,奴才心满意足啦。”
说话间,明玉和珍珠已经收拾好了屋子,外面小宫女说叶天士来诊脉,她们又忙做好诊脉的准备。
这时候璎珞才从外面进来,她的表情有些奇怪,有时候视线落在嬿婉身上,更加奇怪。
嬿婉前后猜一猜,趁送叶天士出门的间隙,问璎珞:“傅恒找你告状了?呵,我刚告完他的,他就来告我的。”
璎珞僵在门口。
傅恒可不就是来告状的。
璎珞想起和傅恒刚才的见面。
——
傅恒匆匆忙忙把她叫到侧殿的角落,告诉她说:“你要小心尔晴,我觉得,她变得非常奇怪,伶牙俐齿,针尖麦芒。我不知道,她本性如此,还是变化莫测。璎珞,你一定要小心……她让管家去打听你家的事,并且都问得很简单,只是询问你父亲有几个孩子,分别什么年纪、在哪当差。明明那次,尔晴也在场,她还要打听什么?”
“那次”,就是和亲王、傅恒、魏清泰合伙逼璎珞放弃报仇的事情,傅恒不愿意回忆那天。
细细算,很多不幸,都是从那天开始的,并且不论傅恒后来怎么假设,他都不知道该如何不留遗憾地解决那段过去。
璎珞把脸绷得硬邦邦的:“我知道了,你还有别的事吗?没有,我走了。”
然后她就在想,“尔晴”这小一个月来,身上的违和之处,又想,她去问她爹,有什么目的?魏清泰也只是个老糊涂虫罢了。她是富察夫人,根本没办法绕开傅恒对魏清泰不利。
“尔晴”到底想做什么?
——
这时,嬿婉拍拍她的肩,打断她的思绪:“璎珞,你放心,我不是那种乱吃醋的人,我了解你的人品,自从傅恒另娶他人起,你就不会和傅恒再有什么牵扯。你的心里话,想说就说,不想说,我不勉强。”
说完嬿婉转身回房去了,叶天士这次来诊脉,很是夸奖了一番,夸皇后恢复得好,夸宫女们伺候得力,又调整了内服外敷的药方,并严格限制皇后每天康复锻炼的时长。
单看这次开的方子,皇后的状态依然不太妙。
但是和之前的方子对比,就能发现,皇后真的好转了不少。
喜悦浮上长春宫众人的脸,璎珞让小厨房多做了两道小菜,众人小小地庆祝一番。
这个冬天,好像埋葬了一切不幸,那个春天,就近在咫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