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玉不止一次说过纯妃变了,就魏璎珞观察,何止纯妃变了,娴贵妃更变得厉害,当然她们俩加起来,都没尔晴变的多。
但是尔晴往好了变,璎珞能等,能慢慢观察。
纯妃和娴贵妃却不是。
娴贵妃的变化,是从她家中变故开始的,璎珞能理解。
但纯妃的变化,完全让人摸不着头脑。
不过纯妃的变化,说到底,也不影响长春宫什么,她变了之后根本就不来长春宫,只要她不来惹事,魏璎珞倒也不至于去找别人的事。
接下来的几天,皇帝独宿斋戒,没进后宫,嬿婉将她生前用来争宠的手段里不那么出格的,尽数教给璎珞。
教她搭配香料,用装饰的颜色和意象烘托气氛,展示皇后或自己最美的一面,等等等。
璎珞真的非常聪明,并且她本来就有相当广泛的审美域,她在刺绣这门学问里登峰造极,改换新门类后,她学得非常快。
她将自己的生命力融入对“美”的认知,形成了一种比嬿婉更野蛮、肆意的热烈的灿烂。
她将彩云、雨水、雪花、涟漪、浪花……各种新奇的意象融入装饰,手法奇巧极了。
璎珞学了几分之后,嬿婉回富察府住了两天。
当然,和傅恒还是无话可说,所以她主要是在老夫人跟前尽孝两天,得空就找管家聊了聊,确认自己的陪嫁和富察家的产业一切正常,顺便列清单,叫人采买一些新奇巧秀的小东西,好带进宫哄皇后开心。
傅恒早出晚归,中日不见人影,大约是年底户部忙得厉害。
若不是床的另一半有人睡过的痕迹,嬿婉都怀疑他晚上到底睡在哪儿。
反正他也不重要。
不仅嬿婉这么想,老夫人也这么认为。
嬿婉把宫里娘娘的情况和老夫人一五一十说得明白,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一点儿都不掩饰,老夫人又欣慰,又忐忑。
嬿婉再说还要进宫侍疾,老夫人完全没想过阻拦,更放下了抱孙子,她大手一挥,“尔晴”要什么给什么,想去多久去多久。
再进宫的这天早上,嬿婉收拾好行礼,打扮得精致漂亮,和府里的丫鬟们闲聊打发时间,傅恒特意回来送她进宫。
路上,傅恒几次三番欲言又止,嬿婉假装没看见,在人前就装一装温柔体贴,说点“最近公务繁忙,我不在家,你要注意保重身体”之类的废话,在人后,嬿婉宁可看看工尺谱。
她注意到长春宫的院内小戏台收拾得很齐整干净,没有挪作他用,可以髦儿排,清唱给皇后娱乐。
长春宫可以娱乐的活动太少了,也就明玉能拉二胡,璎珞能插科打诨。
巴掌大的地方,方寸大的天,规行矩步,难进难出,这位主子娘娘又习惯严于律己,动辄反思己身,别人的错也往自己身上揽,就算是好人也该憋出事来了。
嬿婉想了一路,最后在长春宫门口,傅恒才站住脚,说:“尔晴,你不要什么都和娘说,也不要什么都和皇后娘娘说。”
“哦?你是想,报喜不报忧?”嬿婉冷笑,“你知道你哪一点最讨人厌吗?自以为是。你觉得报喜不报忧是为别人好,却不知道大多数人想要的只是坦荡,坏事坏消息,没什么大不了的,被蒙在鼓里才是最坏的事!我可以不和老夫人说这些,可皇后娘娘就是还没恢复,老夫人怎么可能不担心?我也可以不和皇后娘娘说家里的事,但你我就是没圆房,你就是另有所爱,皇后娘娘又怎么可能假装不知道?我劝你呀,早日学会什么是尊重,什么是理解。‘为你好’三个字,真的很狂妄自大,惹人厌恶。”
她转身就往里走,冷着脸将行李放进房间,给帮了她一程的宫女们塞钱和首饰,略微平复心情后,她将鬓发抿了抿,来到上房给皇后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