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子白醒来的时候,整个深巷酒馆就仿佛沉寂已久的沧海,未得一点的波澜。
洪叔不见了,他也许是走了。
木桌上的桃花酿,还散发着淡淡的清香,仿佛十里桃园,仿佛人间理想。
墨子白走到盛满清水的大缸前,将头扎入大缸里面,流动的水,吐出的泡沫,咕噜咕噜的作响声音。
过了些许时间,仿佛是酒醒了,也可能是人醉了。
他就像是被人挖去心脏的木偶,目光和神色里带着机械般的僵硬。
春雨还在下,淋湿了那年的青衫不老,淋湿了今日的屋檐瓦片,可是没有路过的人,只能守望着它,已经经历的人,也只能离它越来越远,这是一个梦。
也许庄周梦蝶,通晓了这个世界。
可是,蝴蝶会死,大梦会空,而庄周也渐渐离去在这个世界上所有的印记。
桃花酿的香气早已经在酒馆散开,大院子里栽着几棵桃树。
“洪叔,这是什么酒?”
“桃花酿。”
“什么是桃花酿?”
“用桃花酿的酒。”
“桃花也能酿酒?”
“是,这世界上的一花一草一木,这世间万物都是酒,也是酒壶。”
“那,洪叔和我,也是酒?”
“我们是酒,也是酒壶。”
墨子白看着那片即将枯萎的桃树,发呆了许久,他的鼻子里全都是这样的味道,那股清香,不似人间可以寻到的美酒。
墨子白对于洪叔的记忆是神秘和普通,它们两者夹杂在一起,让人看不清,也不想要看清。
可是,这酒是最后一杯了。
墨子白咧了咧嘴唇,仰天喝下了这杯酒,他看了一眼柜台上的空空如也。
回到酒馆里面的房间,这是他的房间,他取出一把长剑,长剑的做工很是精巧,但是却透出一股无法看透的神秘感。
剑身泛着淡淡的寒光,在春雨里,显得更加平和与可怕。
它叫什么名字,墨子白并不知道,只是知道,这把剑,是洪叔留给自己的,未来的那个自己,这是他亲口说的。
春雨仿佛一场烟雨朦胧的过客,消失又出现。
墨子白离开酒馆的时候,他脚步缓慢,脸上带着不舍的依恋之色。
他在这里生活了十五年,此间的少年,此间的遥远。
这酒馆,在这胭脂巷里,也生活了许久,坐落了许久,仿佛一处旧梦,它也许一生只会在这里,经历着生死。
只是这些的这些,只是它一个人的路了。
我们的路,他们的路,终究会通向不同的归途。
至于归途是什么,无人知道。
达到的人,已经很难回来,未走到的人,只能凭空想象。
墙角缝隙里,杂草丛生,但是在此刻看来,却早已经是索然无味了。
酒馆的匾额,酒馆的灰白石板。
那些留下的沧桑划痕,那些留住的春雨阑珊,这些都会成为过往的云烟,不许了那一段的流年的匆忙。
这里是别人的故事,这里坐落我们的过去。
少年走的很是倔强,少年走的很是洒脱。
人间最得意,怒马走鲜衣。
新的故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