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嫔很是光彩了一段日子,弘历对她的美貌、风情,能生养的身体,还有健康的贵子,非常满意。
弘历承诺,等四阿哥满周岁,就封她为妃。
有妃位,嘉嫔心中大定,谋取后位的打算,便也可以正式开始了。
最大的三个拦路虎:皇后、如懿、纯妃,嘉嫔依次给她们订好了下场。
皇后因为朱砂案没有查得分明,现在帝宠只有一个嫡子和公主维系着,不过皇帝还算尊重皇后,虽然不怎么临幸,其他物质和关怀还是给得很足。
下面孝敬的新鲜东西,有养心殿一份,就有长春宫一份。
不看彤史,真看不出皇后的恩宠稀薄。
想扳倒没有恩宠的皇后,难度并不高。
嘉嫔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挑拨脾气越来越暴躁、猖狂、不可一世的阿箬,对翊坤宫的旧主动手。而她在后面紧紧盯着,将一切把柄和证据引向长春宫。
期间,如懿的父亲那尔布死在任上,满宫里都瞒着翊坤宫,又是嘉嫔把这件事捅给了如懿,想抓如懿私下祭祀的把柄,又线索摆到了长春宫。
皇帝对如懿还是独一份的好,换个人被人证物证一起指证,早就废了多少次了。
现今如懿还在翊坤宫好好的,享受妃位待遇,恰好证明了皇帝对如懿的偏爱。
皇后的失宠,不就是因为没护主如懿、查明真相吗?
若是如懿死在皇后手上,皇后不死也要脱层皮。
紧接着,嘉嫔趁着哲妃忌日,大阿哥祭拜生母的机会,做了一场唱念做打俱佳的戏,让大阿哥相信,哲妃是被皇后害死的。
再然后,嘉嫔拿二阿哥疯狂扎纯妃的心,刺激纯妃向二阿哥出手。
反正本就是心直口快的性子,请安时说道说道,皇帝怎么器重嫡子,怎么偏爱二阿哥,对三阿哥不闻不问,可怜三阿哥一片孺慕之心连皇帝的面儿都见不着……明知道她故意踩人痛处,偏偏没人怀疑她的用心。
二阿哥住在阿哥所,皇后管得很严,纯妃一时很难给他什么大的打击,但纯妃手里有宫务,边边角角的添堵还是很简单的。
纯妃想的简单,她只是想给二阿哥和皇后教训,她也不害命,她只是为了三阿哥,想让二阿哥不要那么出色。
但嘉嫔总有办法让纯妃的“添堵”变成“害命”。
等借纯妃的手剪除儿子的对手,再把纯妃推出去顶罪,嘉嫔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
对容音而言,乾隆四年的风格外的冷。
皇帝对慎贵人的宠爱近乎癫狂,慎贵人打了海贵人,皇帝不仅不加以管束劝导,还让慎贵人“小心手疼”。
慎贵人的行事也月发刁钻古怪,见谁不顺眼都敢撕扯,猖狂之处未免过于……过于像虚张声势,又像困兽之斗。
后宫之中,太后明目张胆地打压,扶持纯妃和她争权,扶持陆贵人和舒贵人分宠以便吹耳旁风。
还好陆贵人无宠,舒贵人一心都在皇帝身上,她们两个虽然人在后宫,却做不得一点事,不至于像当初的玫贵人那样,把后宫搅得天翻地覆。
最让容音困扰的是,永琏身边总是出现一些让人不安的小疏忽错漏,稍微松懈,永琏就要吃亏。
容音时常感觉自己被冰冷的深水困住,不得喘息,不得挣扎,不得逃脱。
生前那个宫闱,她压抑了八年,才等到她的希望和明光,可是快乐的日子却也那么短暂。
死后的这个后宫,她放下情感,放弃梦想,只求履行自己的职责和任务,做一个好皇后。
她却似乎过得更悲苦了,连希望的影子都缥缈无踪。
她的璎珞是否存在,是否一定会等到乾隆八年才会入宫?
——
嬿婉也感觉乾隆四年的风非常冷。
明明年初时还好好的,正月底突然急转直下,她被改了名字,调到花房,做着最粗重的活儿,分派根本完不成的任务,饿着肚子忍受朝打夕骂。
她甚至想不到该自救的道路,似乎连活着都成了奢望。
秋季的这天,上午还好好的天色,下午就阴云密布,隐隐的电闪雷鸣就来了。
各处躲避不及,管事把嬿婉拎到外面,让她把重阳要用的菊花都搬回暖房里。
“少了一个花骨朵,我就扒了你的皮!”
堆积如山的花盆,嬿婉像蚂蚁搬家似的一盆一盆挪着,弯腰直起再弯,直到头晕眼花,直到腰背都酸疼到麻木。
暴雨倏忽而至,嬿婉被淋得湿透,刺骨的寒冷扎向身体的每个角落。
正是最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时候,突然有个略显尖利的声音叫住了她:“哟,这是哪里的姑娘?为何天降暴雨,你不在里头避雨,却在外面搬花?”
大雨倾盆,雨帘如遮,嬿婉甚至看不清问话的人是谁,视野里只有影影幢幢好几个人的轮廓。
嬿婉凭本能抱着一盆花跪地请安:“奴才是花房宫女……管事的命奴才,把这些花儿挪进房里避雨。”
另一个年轻的声音说:“胡闹!这么多花,她一个人哪里搬得完!你们都帮忙搬一下吧,常瑞,你去太医院给这位姐姐取祛寒逐风的药来。”
嬿婉的心气一松,瘫软在地上,她这是得救了。
几个身强力壮的男子很快就把花盆搬得干净,一个小太监将嬿婉架起来送到花房里面。
临分开前,嬿婉听见那个年轻的声音说:“……宫女的命也是命啊,皇额娘每常说的,咱们既然是主子,就要爱人惜人。这花房管事是谁,既管不好花,又不爱惜人,回去禀告皇额娘,必得惩治一番……”
嬿婉心下高兴不已,能惩治那个花房管事,她也算是有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