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昚抬起头,看着一身胡服的十三郎,小脸一板斥道:“大胆,你是什么人,敢在太上皇面前乱嚷嚷,成何体统,还不下来领罚!”
徽宗觉得有趣,向曹勋挥了一手命他下去,然后向龙椅一靠笑看两小孩争辩,曹羽躬身向赵昚小声道:“公子爷,那是十三皇子,是您皇叔,您慎言啊!”
他这是好意提醒,别冲撞了新来的贵人,那可是龙椅都能坐的主,别弄成两个小家伙互殴,惹大家生气,那谁都没好日子过啦!
谁知这赵昚虽瘦弱骨子里还挺拧,还来劲了,一歪头气呼呼冷哼道:“哼!就是皇叔又怎么样,他这是大不敬,衣冠不整身着胡服就见驾不说,还口无遮拦,起码要受鞭刑!”
十三郎还未遇到过这样的事儿,也不明白宫廷礼仪,被人说成衣冠不整,又说要鞭行,刚才的高兴劲没了,向御阶下走去,边走边气势汹汹的说:“喂,小子,咱先不提黄绿的,你仔细看看……我哪儿衣冠不整啦?另外鞭刑在哪儿?我看看谁敢动小爷我,我要了他命!哼,小子,你会武吗?会武咱俩打一架咋样?”
赵昚跪在哪儿,没得到皇爷爷允许没有起身,但不甘势弱的目光对视,并回敬道:“你自己瞧瞧,一身胡服,而且站到太上皇御驾前口出狂言,你算赵氏子孙吗?还目无王法律条,想杀人便杀人吗?我是不会武,我要会,非教训你一顿不可……哼!”
十三郎走到他跟前蹲下来,手无意识的推了一下小鼻子,看着赵昚:“哟呵,小白脸,你还挺横,也挺能说,你是谁家的?哦,对,应该是我哪个哥哥家的吧,你几岁啦?为啥不练武,宫里都像你这样只会耍嘴皮子的吗?嘿嘿……叔叔今天教你个乖,人有时光说不行,还要拳头硬,你说十句不如我一拳,知道吗?”
十三郎突然暴起,迎面就一拳打在赵昚脸上,事发突然,曹羽、徽宗都没有精神准备,甚至挨打的赵昚也没想到,这个小皇叔,竟敢在皇爷爷面前公然行凶,鼻子一酸一热,仰面摔倒,鲜血洒了满脸满地满身,曹羽慌忙去搀扶看伤势。
徽宗大怒,这野小子也太无礼了,伸手点指十三郎,却因怒极,一时说不出话来,只气得胡子乱颤脸色泛红!
十三郎没事人似的推了下小鼻子,甩了一下手道:“没事的,我没用劲,只是教训他一下,我小时可没少被修理,被人揍得鼻青脸肿都不敢回家说,只有伤好后再打回去喽!义父说啦,男子汉学艺不精,挨打是常事不丢人,但要有骨气!打输了不要紧,可不能输志气!江湖规矩,拳头硬就是道理……小子,再跟我讲理,也要你拳头够硬,呵呵……知道了吗?”
赵昚满脸是血,也忘了礼仪,一把推开曹羽大吼道:“你认为这里是江湖吗?这里是朝廷、这是龙德宫,没错……输阵不可夺志,我就对你讲道理……你首先是犯上、目无尊上、衣冠不整、口出狂言、当廷行凶,按律杖责刺配充军!你不是拳头硬吗,来、来呀,你再来……我看看,你拳头能不能当理说?你打死我你也是犯上重罪,你来呀!”
徽宗本原是真怒了,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两小的话如针刺入他麻木多年的心,拳头是硬道理,这话是真言啊!如今不就是吗,被金人铁拳**,打得自己大宋血肉模糊,跟金人能去讲理吗?他颓然的放下手,静看两小往下发展。
曹羽向上看,看向徽宗,只见太上皇微微点下头,并没有明示,曹羽感觉这事难办了,很明显大家是不打算偏帮,可自己职责所在,二人都不能有失啊,万一……他可吃罪不起,不过目前看,只有护住赵昚公子爷是正理,这十三郎小王爷身手功夫很不错,嗯,只好这样了,于是他向赵昚身前稍微靠了靠。
十三郎瞄了曹羽一眼,又看向赵昚,此时瘦弱的赵昚满脸血污可脸色刚毅,目光清澈和自己对视,没有一丝退缩畏惧,十三郎伸出大拇指,露齿一笑:“呵呵,小子,你很不错,有血性,像个男人!你这个朋友我交了,哈哈……不过你也要练武啊,瞧你瘦的,这跟人讲理也要有本钱的,好啦,以后叔叔罩着你,教你练武!”
说着小大人似的推了下鼻子,背起小手走向赵昚,赵昚用手背擦了擦鼻子上的血迹,后退一步道:“你别过来,人无理寸步难行你不懂吗?人不孝天地不容,你也不知道吗?在长辈面前放肆即为不孝,你先向皇爷爷请罪,否则我才不理你这武夫!”
“哟呵,你还来劲啦,你是不是没打服啊?我什么时候不孝啦,我教训侄子算长辈面前放肆吗?那你在干什么,目无尊长吧?”十三郎背着手扬着下巴,装起长辈倒还有模有样。
赵昚还要辩,徽宗感觉累了,如此折腾一天也真乏了,他开口道:“好啦,十三郎,初入宫门不懂宫中规矩礼仪,这次就算啦!下不为例,赵昚虽弱可晓礼仪有志气,朕嘉奖,你们俩都上来吧,我为你们在族谱金册上添上名字,并把金牌拿去吧!”
两小子上了御案前,曹羽躬身打开金册,并为大家砚好墨,又取来银针,分别在二小中指中刺破放出些血溶于墨中,徽宗提笔为二人添上名字及封号。
徽宗疲倦的低声吩咐:“曹羽,今后就不要公子公子的叫啦,在宫内不妥,以后赵昚晋升建王,一会儿,也取一面亲王金牌给他吧,十三郎,你就和你皇侄一个殿休息吧,相互教一教武礼仪,父皇累啦,你们去吧!曹羽,摆架寝宫,朕去歇着啦!”
在一所偏殿内,赵昚沐浴完换上新衣神清气爽,人虽瘦但很精神,看着依然不肯沐浴的皇叔,十三郎,好奇的问:“十三叔,你干什呀,洗洗换上新衣服多好啊,你一身胡服在宫内真不合适,我不是教你哟,是真的,太扎眼,换了吧!”
十三郎犹豫一会,才皱眉说:“那这么多人我不习惯,都散了吧,你帮我洗行吗?”
“啊?你、你就为这个,你怕羞吗?最多让宫女下去,让小太监帮你行了吧!我可不是不帮你,是我让你打得有些头晕,想早点睡。”赵昚摸摸依然有些疼的鼻子说。
十三郎一把拉过赵昚神秘兮兮的,趴在他耳边小声说:“我身上有秘密,不能让别人看见,我信你才告诉你,你帮不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