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长河司空见惯,口吻异常平静:“你别管她,等发泄出来就没事了。”话音刚落就挂了电话。
院子里杨叔扯着嗓子喊:“别看了,继续干活!”
帮工们嬉笑着散开,拎起工具继续干活。
宋秀莲穿着一身粉嫩的绣花裙子,高高站在八仙桌上。
她一手叉腰,一手指着空气正骂得起劲。
桌子旁是空空的蒸锅,烧好的茶水流淌了一地。
周知非望着这熟悉的一幕,眯了眯眼。
果然,她下一句就是:“站好!你们这些长的短的粗的细的,都给我站好!”
这是和上辈子一模一样的话语,那接下来,她是不是还要跑出去?
“小非!”院子外有人喊她,周知非出来一看,是大娘。
“小非,她是不是又犯病了,你离她远点,别伤着你!”大娘关心道。
周知非忙点头:“好,我知道,大娘,你放心吧。”
“你爸呢,没回来?”
“他正忙,顾不上。”周知非不想背后说人,只含糊过去。
“哎哟!她咋又犯病了?都快一年没发作了吧?”周知非寻声望去,是住在他们院子后面的小婶。
此刻的她高高站在自家二楼平台上,伸长了脖子,往任老二家看。
任家四兄弟,江河湖海,她嫁的是任老四任长海。
任长海其人会做生意,在街上开了家五金店,家境比较殷实。
“小婶,做饭没?”周知非见到是她,打了声招呼。
这位也曾在宋秀莲手下吃过亏的,所以轻易不到这院里来。
“哎!你小心些!她跑了!”说话间,女人的声音尖利起来。
周知非还没有转身,系统在耳边提示:“后退!”没有丝毫犹豫,周知非连连后退两步。
宋秀莲像阵风似的刮过,炮弹般冲了出去。这要是被她撞上,那她孩子还能保住吗?
上辈子的她当时很是害怕,因为头一次直面精神病人发作时的状况。
又是一个人在家,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就躲在卧室里偷偷观察。
而现在人多胆也大,她的不躲避,要是害了孩子,那她无法原谅自己。
“小非,你得跟上,远远地,看她去哪了,等你爸回来找她。”大娘提醒她。
周知非也觉得要是任由宋秀莲到处乱跑,有个万一,那倒是她的不是了。
虽然上辈子宋秀莲这次病发,毫发无损地被找回来了,但是她不能赌这个万一。
周知非干脆地答应一声,朝村子里走去。
还好,宋秀莲边跑边骂,声音响彻整个村子,周知非很快跟上了她。
“你们这些歪瓜裂枣,学都不好好上!没用的东西!排好队!”宋秀莲高昂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那是在村口!周知非看去时,她正手拿一根树枝,指着路边的一堆石头破口大骂。
对着这堆石头,宋秀莲骂了整整一个小时,直到任长河黑着脸,骑着摩托从街上匆匆赶回来。
许是病劲儿快过去了,她倒是认得任长河,一见面就把树枝扔在地上,乖乖地跟在任长河身后,回了家。
任长河圆胖的脸上黑得像锅底,这下子老脸都丢大发了。
宋秀莲嫁进来三年,控制得比较好,只发病过两次。
一次是跟大嫂冲突,还有一次是跟四弟妹。
这都是自家人,没有对外说过一句她的不是,都明白家丑不可外扬。
可这次不一样,宋秀莲发病时,几乎跑遍了整个村。
纵然村里人都知道她有精神病,可是没见过啊,还以为是以讹传讹呢,这次总算是见识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