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一件连热爱都没有的选择

妖灵不死，斩妖不断，如今的斩妖者被称作斩妖猎人，而他们也在人类的暗处，默默地解决那群躲在暗处危险的妖灵。

启路一脸自豪地说道：“而我们天一学院的存在就是为那些斩妖组织提供新生力量，我们是全国，乃至全世界唯一的一所斩妖学院。诶，我们到了。”

吴晨灵转头看着前方，看见一段阶梯，他数了数一共有七步阶梯，顺着阶梯往上是一块石砖铺好的平台，平台上伫立着一个木屋，木屋和学院内的其他建筑相比并不算宏伟，一股古朴的气质，也算得上精致，窗户是刻着雕花的镂空，两扇木门上各自雕刻着一朵栩栩如生的牡丹，让吴晨灵最惊讶的是，那每一块木板相连的纹理竟丝毫不杂乱，井然有序，看着的人只会觉得眼顺心安。

启路对着溥行说道：“你带着吴晨灵，别让他乱跑，也别让其他人将他带走，我去通报一下莫里大人。”

溥行答道：“可以。”

吴晨灵看着启路缓缓走上了那七步阶梯，每一步都很轻，仿佛是害怕打扰了某人的清静，接着启路轻轻敲了两下，而那两扇木门也打开了。

吴晨灵踮着脚尖，仰着脖子，十分用力，只想看清楚里面什么状况。

“别看了，看不见的。”溥行站在一旁说道。

吴晨灵听见溥行说话，便也放弃了，转身看着溥行问道：“这里面有人吗？”

溥行答道：“有。”

“谁？”

溥行瞟了吴晨灵一眼，说道：“你真的关心吗？”

吴晨灵想了一会儿，说：“其实也还好，但这样的房屋，一般在故事中，可都是住着高人啊！”

溥行听见吴晨灵这样说，竟直接坐在地上，然后用手示意着后者坐在他的对面。

吴晨灵不犹豫，也直接坐在溥行对面，不过俩人的坐姿却是截然不同的两种风格，前者是随意一坐，双腿直接伸了出去，两只手放在两侧撑着地，非常惬意，而后者却是盘膝而坐，身体挺拔，双手放在大腿内侧，正襟危坐。

溥行率先问道：“你认为斩妖是什么？”

吴晨灵先是随意地回答道：“斩妖是一种特殊、有意思的事情。这和我的问题有什么直接关系吗？”

溥行没有回答他，说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斩妖吗？”

木屋内，启路面前坐着一位中年人，他举起手中的茶杯，喝着茶一句话也不说，启路坐在他的对面，略显紧张，手足无措，开口问道：“莫里大人，我需不需要将吴晨灵喊进来。”

中年男人笑了笑，慢悠悠地说道：“不急，不急，喝会儿茶。对了，A市那边的善后如何呢？”

启路答道：“和齐安松他们沟通过了，向民众解释为日食，还有吴晨灵的学校也打过招呼了。”

吴晨灵坐在溥行的对面，他自然不知道溥行为何斩妖？但他却看见了溥行的对面眼中有着一丝激动，他没有说话，让溥行继续讲述他的故事。

“在我十岁那年，我全家被一只妖灵屠戮殆尽，从那之后，我便失去了家人，可对于家人的印象，你知道我还记得的是什么吗？是他们最后的哀嚎，是那一场永远无法熄灭的大火。其实我早已经记不清楚父母的样貌，但我还记得母亲最后叫我快跑的喊叫，我记不清楚曾经的家是什么模样，只记得我曾经也有一个幸福快乐的家。从那之后，和家人相关的，留给我的也只剩下仇恨了。”

吴晨灵听着这些话，他不知道怎么安慰溥行，所以他依旧选择沉默。

“我讲的这些故事并不是为了博取你的同情。虽然我的内心一直想要复仇，但和你无关，而我讲这个故事的目的只是为了告诉你，每个人斩妖都有属于他的原因，我斩妖是因为血海深仇，那么你呢？是因为使命吗？荣誉吗？还是你与妖灵也有着血海深仇？”

吴晨灵被这一句话问得措不及防，他想仔细想想再告诉溥行，可他确实没有想到，所以这一次他还是没有开口。

溥行见吴晨灵思考许久，也没想出一句话，然后开口道：“我来告诉你，因为你觉得这或许是一件好玩的事情，这或许是一件不错的事情。和你之前那所谓的无聊的生活相比，这里或许会更有意思，所以你选择了来到这里。来到这里，只是因为你的心里认为这里比那里更有趣罢了，你甚至热爱都没有，你只是做了一次选择而已，选择了这里。我和你一样，也做了选择，我选择了报仇，所以走上了斩妖这一条路，然而你的选择并没有付出太多代价，他太容易了，也太简单了。我和张老说过，你在这里最多不超过一个月，因为你想得太简单了，你把这一切都想得都太简单了。”

吴晨灵看着溥行，心里一阵慌乱，因为溥行完全说中了，尽管吴晨灵自己都没发现，但是当溥行说出来的时候，他发现溥行说的完全没有错，但不同的是，他没有想过以后，所以他也没有想过溥行口中所谓的坚持和放弃。

吴晨灵思考许久，也想不出怎么回答，于是问道：“斩妖到底是什么？”

溥行看着吴晨灵笑了一会儿，那是一种苦笑，才说道：“斩妖是什么？这个问题我无法回答你，因为我们不一样。可我们会经历一样的，他不会像时间一样，过去就过去了，他并不如意，也并不顺利，就算你为此付出成百上千的努力，可不行就是不行，跨不过去的会像巨山一样压着你，让你喘不过气来，你总以为你努力就可以举起那座巨山，可不行就是不行，你所做的一切，到头来，才发现只不过是蚍蜉撼树，不自量力。斩妖靠得不只是所谓的一腔热血和坚持就能成功的，还需要极高的天赋。”

这是曾经一个没有天赋的同学在毕业之前对溥行的临别赠言。溥行是一个努力的天才，可他倾佩溥行的努力，只羡慕溥行的天赋，因为他和溥行一样努力，甚至比他更努力，可他还是只能仰望着溥行的背影，最后，他死了，和大多数猎人一样，死在一次任务执行中。

溥行想到这些话，他想了很多遍，从A市到龙都，从面对混沌兽的绝望到如今的一脸轻松。他也在怀疑着自己：自己是不是从来就没有天赋？

“说得好！学长。学长不愧是天一学院曾经的优秀学生，说得对，斩妖不是一两个路人就能解决的事情，我们所需要的不仅是精英，更是精英中的精英。”一道突兀的声音打断了两人。

“看来这次对他的打击挺大的嘛。”木屋内喝茶那位，露出和蔼可亲的笑容，自顾自地说道，“我这小木屋也好久没这么热闹过了。”

“之前他的生活太顺了，这次失败是必然的，可他却不敢面对。”启路询问道：“需不需要将其他人赶走？”

“他们年轻人自己交流就好了，熟悉熟悉，以后他们碰面的日子会更多的。”话罢，那位又喝了一口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