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蛋跟着他们一行人来到了城西,越走越偏僻,越走越荒凉,城西没有山脉,土地干燥,风沙偏大,这里几乎没有什么村落,以前有的,也都搬到了城东去了。
越走人越少,他也越来越难跟踪,所幸城西的街道结构比较复杂,还是十年前的设计,都是小街小巷,也方便他躲藏。
跟在一群高度警觉的人身后,狗蛋身上冒出了一层又一层的汗珠,仿佛置身炎热夏季。
最终在他高度集中的注视下,他们一行人来到了城西最外侧的一个废弃小平房。
这里应该算是城西最好的房子了,一个院子里,有三个屋舍,供他们八人住差不多。
狗蛋选了一个相对高的高点,靠着山坡上的枯木遮挡,还算能看清八人在院子里的行动。
他们先是将采购的东西搬进了屋里,门口似乎还堆放着他们的行李。他们的包倒都是灰扑扑的,像是从泥地里滚过三四圈的样子。
现在的徒步迁徙的人都这么不讲究的嘛?狗蛋心里实在是没有办法给他们的职业下定论,看上去不是很有钱,又那么风尘仆仆怎么看,怎么像迁徙者。
或许只是来这里小住,狗蛋趴在那里半个小时,也没有看出他们有什么不一样来。
正想着自己是不是过分敏感,打算起身离开的时候。
一个反光直接扫过了他的双眼,他吓得一惊,直接趴倒在了地上,头埋得死死地。
竖着耳朵听了听周围的动静,没有其他声响,他才敢悄悄地抬起头,从树杈缝隙里看向那个院子。
原来是有一个人在屋檐下擦拭着一个断剑,它寒光闪闪,反射着这西下太阳的光,晃得狗蛋眼疼。
目光尽量上移,倒是看见了他意想不到的一幕。
屋里走出来的两个人似乎在争论着什么,手中拿着两个东西,举过头顶,向着阳光,两人对着他们手上的物件又擦拭,又指指点点,似乎在讨论着什么。
而两个物件,看上去像是青铜器……
看到了他们手里的东西,再结合这几个人的装扮,他心里算是得出了个结论,这几个人是倒斗的。
在关中地界长大,从小到大所有人都提醒他,遇见倒斗的人要绕开走,一是这些人身上带煞,二是这些人冷血无情,杀人不眨眼。
出于从小对于这些人的恐惧,狗蛋的手指深深的扎进了土里,理智将他想夺路而逃的心思按了下去。
他知道,他现在如果起身走,以他现在的心理状态,定然容易被发现。他只需要再等等,等到夜色降临的时候再走。
他趴着的山坡离下面的院子稍微有些远,听不太到他们的交谈,只能隐隐约约听见一些他比较熟悉的词语。
比如,刘瘸子和穆龙这两个名字就总是从下头传来。
狗蛋一边竖着耳朵想获得更多信息,一边等着天一点一滴地黑下来,他从来没有觉得天黑这么难等,也从来没有觉得趴着是这么难受的事情。
在他趴得觉得自己四肢都快没有知觉的时候,月亮爬上了枯树梢。他们也开始闹闹哄哄地围桌吃饭了。
狗蛋知道现在是他撤离最合适的时候。他尝试着动了动四肢,躺着活动了下筋骨,然后他缓缓起身,一点一点向山坡下移动,尽量挑远离院子的路走。
因为城西的人烟实在是太少了,他这样在街巷里穿梭的一看就有问题。所以他不能出现在那个院子周围。
在走错了几条道后,狗蛋终于找到了回城南的道路,他几乎是一步三回头,不断地确认不会有人突然出现在他的身后。
狗蛋这边胆战心惊地跑到了城南蓝剑保安厂的大门口,在看见大门的那一刻,狗蛋觉得自己的腿脚一软,就这么直直地摔在了门前。
门口站岗的听见动静出来查看,看见摊倒的狗蛋心里先是一惊,然后就朗声叫着:“狗蛋回来了。”说完他就将狗蛋扶了起来,查看着他是不是受伤了,
被扶起来的人,对着他摆了摆手,就往里面走去。走到院内校场的时候,刚好和匆匆忙忙出来的亮子哥一行人撞了个正着。
“你小子去哪里了?可把我们急坏了。”亮子一见面不由分说一巴掌就拍在了他脑袋上。
狗蛋也听出了亮哥责备中关心的话语,心里也涌出一股暖意,将刚刚那遍体的寒流冲散。
“亮哥,我有重大发现。”
看着狗蛋恳切又认真的眼神,本来一群担心得不得了的人,微微一愣互相看了看后,便决定一起进屋讨论。
“你跟着那些人你有被发现吗?”三哥走在狗蛋身边,关切的看着狗蛋的周身,生怕自己遗漏了他的伤病。
“没事,三哥,没有发现我。”狗蛋尽力去安抚兄弟们,毕竟帮派受了重创,他们再也不想失去任何一个手足兄弟。
大家坐定后,给了狗蛋一杯说,他就这么捧着也没有喝,对着大家开口:“我今天跟着的那一堆人是倒斗的,估计刚倒了个墓。”
听到这话众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倒斗这件事情说眼中不严重,但是这些人是出了名的凶神恶煞,有他们出现的地方,往往伴随着人命官司。
亮子的头脑不够灵活,但是阿杰倒是将这一切和刘瘸子的死上猜想。
“倒斗的,可不好惹。”亮子喃喃自语,又像是给大家一个警告,让他们不要去插手这件事情。
“他们住在城西最边上的一个院子里,看着他们今天在集市里买的东西,应该是打算在这里小住一段日子。”
本来亮子以为这些人就是个过路的,只要装作不知道,这件事情也就过去了,如果他们要在榆镇住下,这件事情就变得有些复杂了。
这么些人,显然是不来这里卖明器的,这边的人没有买这个的风气,那么这些人要么就是来挖洞的,要么就是来找人的。
如果是来挖洞的,他们怎么也要管一管,毕竟这里方圆十里那个地方没有他们自家祖宗。
如果是来找人的,他们还要插手吗?
那边亮子心里想着,阿杰却开口了:“不能放任他们不管,我觉得他们和龙哥的死脱不开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