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总管笑着说道,“这是我们老爷亲手酿的,当时还是小的帮着提竹篮,跟老爷一起收集花瓣。”
李清珮觉得隔壁这位赵老爷当真是一个妙人,种花,养鱼,垂钓,还自酿桃花醉,当真是活的比她还洒脱自在,自己曾经憧憬过的出王府以后的日子,不就是如这位赵老爷一般吗?
举着碗,就闻了桃花的香味扑鼻而来,裹夹着酒的醇厚气息,没有吃到嘴里就已经是有些醉了。
“妾身不善饮酒,自是谈不上鉴赏,在妾身眼里,酒只分两种,能吃得下去,又或者吃不下去。”李清珮笑着说道,“只这般,赵爷的这酒到妾身这里,就是牛嚼牡丹,暴残天物了。”
赵泷听了忍不住哈哈大笑,觉得眼前这位李夫人倒也有趣的很,道,“夫人谬赞,不过就是粗糙的自酿酒,如何和珍品相比?”
两个人几句话就谈的很是投机,又被王管事斟好了酒,自是要喝一杯,笑着碰杯,李清珮用袖子挡住,微微侧身,一举一动之间很是清雅,又是难得的美人,如画一般赏心悦目。
李清珮喝了那么一小口,跟预感的一样,应该是桃花瓣加了果酒,入口绵软,酸酸甜甜的。
喝了一碗下去,王总管道,“夫人再来一碗?”又去给李清珮添酒。
秋风徐徐的从窗口吹了进来,二层高的湖心亭,可以仰望到周边所有的景致,远处的群山叠加,近处的亭台楼阁,如一幅画一般铺展开来,湖水里的莲花已经谢掉了,绿色的莲蓬遍布在硕大的荷叶边,随着湖边的风轻轻的摇摆……,远处有几只白色的鸟儿在觅食,一切都显得悠闲自在。
李清珮竟是觉得在这里要比家中放松,或许是因为早上和母亲不愉快的谈话让她倍感压力。
就这样就着奶豆腐,并几样王管事送过来的配菜,李清珮一口气喝了三四碗,虽然这喝酒的碗并非吃饭的碗一般大,也不过酒盅大小,只是因为样式如同碗而已,并不多,但这酒后劲不小,还是喝的有些多了。
一开始李清珮还是拘谨的,但或许是喝了酒的缘故,又或者是这位赵老爷无论任何时候都待她和颜悦色的,让她早就心生好感,不知不觉中话就多了起来。
两个人正说着话,就见彩蝶走了过来,悄声说道,“夫人,老夫人正到处找您呢,您看是不是要……”
李清珮心中郁结,知道自己现在就应该回去,可是想到要面对郭氏的咄咄逼人,就满心的无奈,道,“就说我在外面,一会儿回去。”
“奴婢晓得了。”
等着彩蝶走后,李清珮情绪明显就有些低落了,按照赵泷以往的性情,原该当做没有瞧见,毕竟交浅不可言深,只是今日多喝了两杯桃花醉,那酒别看像果酒,但其实后劲儿不小,让他心思发散了起来,冷硬的心也变得柔软了不少。
李清珮和他也有些渊源,又是这般三番四次的结缘,想着缘分不浅,斟酌了下,问道,“可是家中有事?”
李清珮是真的不知道找谁诉苦了,听了赵泷的话,道,“说起来惭愧,家母和妾身五年未见……”一开始说的时候还觉得有些艰涩,留意赵泷的表情,见他虽然目光深邃,叫人生出几分深不可测的想法,但是神态和蔼,还会时不时的点头,叫她越说越是投入,一股脑的就把自己的事情都说出来了。
“让赵爷见笑了,我实是不知道该如何了。”
赵泷却道,“夫人是真的不知道该如何,还是不愿意去做?”
“赵爷此话是何意?”李清珮惊道。
赵泷见李清珮神色惊讶,一双莹莹秋眸注视着自己,那模样即是美的惊人,又是带着几分毫无遮掩的纯粹,想着到底年轻,经历过的事情太少,就算是个十分聪慧,也时常有看不清自己的时候,语气就越发柔和了下来,道,“我和夫人虽不过几面之缘,但还是瞧出夫人的几分性情来,夫人是个外柔内刚,十分有主意的人。”
有些话赵泷不好直说,比如那般痛快的放弃秦王宠妾的身份,又那样深明大义的成全对方,并不是每一个女子都做得到的。
权势,身份,金钱,更甚者秦王这样一个美男子,等着拥有过之后,谁又能轻易的放手?
可是眼前这个女子就做到了。
英雄不问出处,赵泷并非十分看中出身,他更加在意的一个人品性,而李清珮虽然是女子,并且曾经委身给秦王做妾,但是她的所做所言,却是洒脱的比男子还要大气。
李清珮并不知道赵泷真正的想法,她对于自己给人做妾的事情说的很模糊,也没提及对方是谁。
赵泷往后靠在椅子上的软枕上,望着窗外,道,“恐怕夫人也是有几分意动的,不然按照夫人的性情,根本就不会这般烦恼。”
李清珮道,“赵爷,您说的是甚么?”
“夫人,你且好好想想。”赵泷说完就不再开口,自己斟了桃花醉,陪着李清珮做的奶豆腐,慢慢的品味了起来。
李清珮却是有种被人看透的感觉,可是她并不觉得尴尬,反而有种和赵泷很是贴近的心情,就好像两个人就变的十分的亲密一般。
赵泷的很对,她就是心动了,原本她以为自己想过就是如今这般清闲的生活,她也过的很惬意,可是那天在庄子里遇到秦王的时候……,她忽然就生出几分不甘来,等着母亲提议了重新参加科举的事情,她虽然知道这件事已经不可行,但还是心动了。
好一会儿才道,“妾身想又怎么样呢?像妾身这般身上有了污点的人,是如何也参加不了科举的,即使参加了也会被人嗤笑,成为笑柄。”说道这里嘲讽的笑了笑,“让赵爷看笑话了,我实是有些痴心妄想。”
“如果有人推举你呢?”赵泷目光柔和,含笑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