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红叶镇的时候,老马车没有了,换上了三辆崭新马车,马匹也格外健壮,不像以前那匹老马,虽然依旧健硕,可毕竟已是迟暮。
赵显徽解释说,老马已经让人带回梁州了,那匹老马别看平时赶路总得休息,其实也曾立下赫赫战功,与主人出生入死无数次。
孩子们听了前半段,后半段就不乐意听了,觉得是这家伙吹牛皮。
赵显徽倒也不在乎几个孩子的鄙夷目光,自顾自回忆往日岁月。
有了马车后,就不需要再用双脚赶路了。
陈少全学会了如何驱赶马车后,就负责了最后便一辆装载杂物的马车。
赵显徽坐在最前面那架马车,马夫是广槐。三个读过的孩子轮流进车厢读,赵显徽则盘腿而坐,一边呼吸吐纳,一边听读声。
孩子们读的都是一些十分基础的武学籍,根本谈不上什么秘籍,随便去哪个江湖宗门,都能找到一大堆。
“走百庭,入丹田,气沉四方......”小丫头的读声回**在车厢,清脆悦耳。
三个孩子里面,杨煦读是最糟糕的,许多字不认识的时候,就要看向赵显徽。
一开始赵显徽念出那些小家伙不认识的字后,还会补一句“扣十钱”。这可把小家伙急坏了,没多久功夫读下来,钱没挣到,反而还欠了几十。
“滚一边去。”赵显徽很不客气的把这家伙丢出车厢,让他自己先读去。
相比杨煦,李竹箐和宋守云简直好了太多,李竹箐的声音最好听,听着让人心旷神怡。宋守云最是醇正,让人肃然起敬。
年龄较大的宋守云读时间最多,错字也最少,第一天三个孩子就赚了六百钱,让因为习武家徒四壁的广槐无比羡慕。
赵显徽让这些孩子读可并非完全想当散财童子。一来他当年是被更漏子带上习武之路,后来又在沙场厮杀,之后跟老酒头当信使,又去草原和西域历练,基础武学只有关于枪法的,如今是想弥补不足,算是稳固根基。
另一方面,赵显徽自小崇佛,读的佛经,听僧人讲佛法都不少,更曾撞钟有悟,也曾多次在全真修行,经常听王重明念道经,更习得那套契合天道的画圆掌法。唯独儒家学识,他只和邢玄邃读过,学过下棋,却没有半点浩然气。
当年晋升龙阳境,也是用山河气运,扶龙气运以及积攒许久的意气代替浩然气。
别人不知道,赵显徽却能感受到,小家伙们读时,天地气运会随之波动,身为读人的小家伙们受益匪浅,听人的赵显徽也能分得一部分浩然气。
三位龙阳境大战在即,赵显徽希望在此之前能尽可能多提升实力,哪怕只是一点点,都有可能在那场巅峰大战中改变最后的结局,进而决定天下第一人的归属。
......
有了马车代步后,一行人赶路速度快了不少,才三天就来到了金州州城。
随着秦王府真正开始掌控全山南道,金邓两州的地位也越发重要,来往商贾多如牛毛,各镖行帮派如雨后春笋林立。
为此,金州刺史车池鹤忙得焦头烂额的同时,又不亦乐乎。别说是一州刺史,就算是一县县令,都是日进斗金。
今天车刺史破天荒放下手中事务,广邀各地官员豪阀,因为今日是车刺史之女,车承霞出嫁的大喜日子。
整个金州州城洋溢了热闹气氛,来往马车尽显富贵,便是守城门的士卒都没有再收过路费。
赵显徽一行人进城后,径直往刺史府而去。
车刺史想必一早就得到消息,早早准备迎接阵仗,结果等了半天也没见人影。是刺史府管家跑来告诉他,秦王已经到府门口了,金刺史这才急忙跑回府。
赵显徽一行人的出现显得极为突兀,因为接下来还有几千里路,所以都还穿着草鞋,三个小家伙又各自背着翠绿竹箱,便是赵显徽,也只穿了一身朴素衣衫,除了面容俊俏,气质出尘外,并无特别。倒是面容姣好的笛曲儿,引来道道垂涎目光。
车池鹤远远就看到站在大门口的赵显徽一行人,他先是庆幸没人不知死活挑衅秦王,然后整理衣衫,不急不忙向府门走去。
沿途各地官员豪阀见车刺史回府,纷纷上前献出祝贺话语。
车池鹤不愧是能做到一州刺史的人物,没有急着去叩拜秦王,而是将那些官员豪阀们打发了之后,这才来到赵显徽身旁,然后如一位长辈见到自家晚辈,和颜悦色说着话,将赵显徽一行人迎入府内。
周围那些各地官员和富甲一方的大族人物,都猜测赵显徽一行人可能是投奔车刺史的远房亲戚,以后就算不拉拢,也别得罪。
在车刺史的亲自带领下,一行人来到一处院子。这里是车刺史的住处,平时无人会来。
车刺史先是让人把几个小家伙带走,安排住处。等到院子里只有广槐和笛曲儿两位本就知晓赵显徽身份的人,车刺史这才下跪恭敬道:“下官车池鹤,拜见秦王~”
赵显徽没有亲自搀扶,理所当然的坐在院中石凳上,笑道:“车刺史起来吧,本王当年好歹曾借住于此,多少有些香火情,而且今日是承霞出嫁的大喜日子,本王只是个客人。”
车池鹤缓缓起身,赵显徽又指了指一旁石凳,车刺史这才敢坐下。
赵显徽接下来的话又如晴天霹雳,“方才若是车刺史当着孩子们的面说破本王身份,那你这刺史也就不用当了。”
屁股还没完全贴上凳子的车刺史立马起身,再次跪下,这次力道极重,发出清脆声响,让人好奇这位看着身体孱弱的刺史大人,会不会把腿跪断了。
“请秦王赎罪。”车刺史脑袋磕在青石地板上,哪怕说话时灰尘被吹到嘴里,依旧不曾抬头。
赵显徽摆摆手,“你没做错什么,本王治你什么罪?快起来吧。”
车刺史这才慢悠悠起身,不过已是不敢再坐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