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江怀义如弩箭般飞射而来时,渔家傲已经不见踪影,拓跋虎贲也已经离开西州城,唯有洪维心还在不甘的轰击金钟罩,可惜没有任何成果。
被玄真法师护在身后的赵显徽血肉已经恢复六成,不过那身满是鲜血的破烂衣物和孱弱气息,说明其方才是如何危险。
江怀义以为自己将要先与那位猎楼老祖一战,本来已经做好一枪决生死的准备,既然对方未出现,那就顺势朝洪维心杀去。
此时的洪维心靠邪功暂时进入龙阳境,如何会惧怕江怀义?破不开金钟罩的他,将怒火全部转向江怀义,拧身一拳打去。
长枪与血铠相撞,那杆只是普通材质的铁枪寸寸崩碎。不过洪维心也不好过,血铠与长枪相撞一点出现裂缝,很快就蔓延了整条手臂。
没有了长枪的江怀义气势不减,顺势手握成拳,向前打去。
本就布满裂缝的臂膀血铠在与江怀义的拳头相撞时,不堪重负,尽数破碎。
江湖上从未有过关于江怀义的传闻,只知他是秦王府最强死士,枪法出神入化。当初太安城中一枪杀敌百人,还能顺势破开城门,都并不是真实实力。
当初武榜将其放在第三档的前列并非没有理由。
眼看江怀义还要出手,赵显徽一冲而来,大手猛然捏住洪维心的头颅,将其往自己一拉,膝盖狠狠顶在其腰间。
赵显徽才恢复伤势的右膝当场断裂,换来洪维心背后的血铠崩碎。
江怀义不再插手,和玄真法师一前一后,形成包围圈,确保洪维心没法逃走。
撞断自己膝盖的赵显徽手捏成拳头,打在洪维心后背。
人的后背至关重要,布满窍穴,尤其心脉距离后背只有寸余。
赵显徽这一拳,打穿了洪维心的心脏,更是破开了其前胸血铠。那只沾满鲜血的手上捏着一颗正在跳动的心脏,却连将心脏捏碎的力气都没有了,因为破开血铠,这只手的骨头已经粉碎。
赵显徽低着头,大口喘气。
当初在逃出天水郡时,洪维心不过是个天天在帮派里受人欺负却不敢反抗,心中有爱慕女子也不敢表白,只要远远看上一眼就心满意足的憨厚少年。赵显徽始终觉得,是自己没有教好这个徒弟,没有保护好他,以至于他在草原上颠沛流离,受尽苦难,在得到邪功后性情大变。
当初红芈死时,赵显徽曾恨过洪维心,只是这些年来,开始觉得真正该怪的,还是自己。
所以哪怕苗正是武学奇才,赵显徽也有爱才之心,却不敢收徒。
心脉被破的洪维心知道自己必死无疑,但他没有怨恨,反而强撑起一抹笑容,“师父,解恨吗?”
赵显徽仍就低着头,默不作声。
洪维心就继续说道:“师父,我不恨你,反而要谢谢你,当初要不是你,我真的不一定能在草原活下去,也不一定有毅力拿到邪功,这些年不知道如何报答你,也许这条命不够,但我已经给不了更多了。”
赵显徽捏着洪维心脑袋的手掌不自觉加重力道。
洪维心口中涌出鲜血,说话含糊不清,“师父,我其实不想杀你。”
说完,洪维心手成剑指,点在自己的太阳穴上,当场死绝。
玄真法师抬头望向北方,有一道常人不可见的气运,往草原而去,至于会由谁继承这份气运,就不得而知了。
赵显徽松开洪维心的头颅,任由其尸体倒在地上。
一天之内,西州城死了四位武道宗师,三十多位一品高手,三十位二品小宗师。
墨麒麟,不知名的飞剑老人,更漏子,洪维心,这四人都是赵显徽想杀之人。以往只要知晓其中一人行踪,哪怕明知前路有陷阱等着自己,也会一股脑撞进去。
这一次西域突厥和猎楼就是拿墨麒麟和飞剑老人作诱饵,赵显徽也确实咬钩了,只可惜玄真法师的横插一脚让他们满盘皆输,而且是输得极为凄惨。
既然此间事了,玄真法师也就不再逗留,朝中原而去。这位西行多年,去往极乐净土取经的僧人,必将掀起轩然大波。中原的江湖,又要不平静了。
足足两炷香后,赵显徽才抬起头,看向江怀义,露出一抹笑容,“江叔叔,走吧。”
两人便结伴离开西州,回山南道去。
路上,江怀义问了赵显徽几个问题。
“知道是陷阱还要一头撞进去?”
“打不过不知道早点跑?把命丢在这多不值当。”
“赵武问你,想不想当皇帝。”
第一问的时候,赵显徽笑着回答,“就算是陷阱,但只要能拿下墨麒麟和那老家伙的脑袋,帮红芈和慕容青云慕容青竹报仇,就是值当的。”
第二问,赵显徽望了眼天空,才回答道:“温良恭有句话说得很对,打不打得过得打过了才知道,我这不就打赢了嘛,虽然是挺凶险的,但结果让人满意,西域突厥和猎楼经过这次大出血,短时间内很难恢复元气,梯田和百农架正好趁机运作起来,眼线能安插多远就多远。”
最后一问,不再是江怀义自己的问题,而是代人转述。
赵显徽回答的时候也收起了笑容。
“我可以当悬壶济世的大夫,可以当庸庸碌碌的商贾,也可以在一隅之地当个藩王,唯独不会去坐那张龙椅。”
江怀义听了这个回答后,点点头,不再询问。
......
太安城城门口,一身白衣飘摇好似仙人下凡的白留疑来到那处刻有武榜名单的石碑前。
“师父,洪维心真的死了吗?”跟随在白留疑身旁的年轻剑客好奇问道。
白留疑轻挥袖,石碑上洪维心和更漏子的名字就被划去。他这才回答弟子的问题,“死了,却也没死,有人继承了他的气运,不过鸿鹄山是真的名存实亡了,唯有等你那位小师弟成长起来,鸿鹄山才能再次崛起。”
正是黄鹤楼楼主亲传弟子,也是剑道四小宗师的洛祥子点点头,陷入沉思。
白留疑伸展了一下身躯,懒洋洋道:“许久不曾回黄鹤楼了,也不知道那些老家伙还活着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