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人没想到的是,女子竟然同意了让赵显徽和汉曜借宿。
女子抱着装衣物的木盆,在前缓行,赵显徽和汉曜默默跟在后面。也只有这个时候,汉曜才敢看向女子,那盈盈一握的纤细腰肢,很是让人想要好生呵护。
就连见过不少胭脂评美人的赵显徽都好奇,这样一位女子,怎的就没有登上胭脂评?就算常年劳务,手脚上一些老茧要扣去几分,可这般姿色仍是当得倾国倾城。而且自从翁承的诗词传遍朝野,来往的人雅士可不少,那些人莫非也是睁眼瞎?
三人很快就来到一处竹林,赫然有一竹院。
这就体现了地广人稀的好处,若是在京城那种寸土寸金的地方,别说有一座像样的院子,没大把银子就只能露宿街头。但是在这里,谁管你院子修得多大,占地多广,反正又碍不着别人。
女子推开院门,映入眼帘的是两间竹屋和一处水塘,还有几株果树,只可惜大冬天的,一片叶子也没有。
女子站在门口,歉意道:“春天是能看到满园花的。”
“无妨。”赵显徽说完就率先走入院子,看着周围布置,很是讶异。无论是竹屋的位置和构造大小,还是小池塘和石桌石椅的位置,都恰到好处,非一般人能设计。
“好漂亮的院子啊,住在这应该比在家都要舒适吧。”汉曜不禁感慨道。
“这院子是一位路过的老先生帮忙建造的,我也不是很懂,总之就觉得比以往住着要舒适。”女子解释道。
初入江湖不知人心险恶的汉曜果然相信了,忙趁机凑到女子面前问道:“对了,我叫汉曜,还不知道你名字呢。”
女子被吓了一跳,后退几步拉开距离后,这才回道:“我姓姜,叫姜仪,礼仪的仪。”
“原来不是本村人啊。”赵显徽喃喃自语。
就这样,两人在贾家村住下了。
临水而居的百姓,往往不缺鱼吃。村里人都知姜仪无亲无故,所以时不时都会送些新鲜打捞的鱼来。
为了招待客人,姜仪特地挑了池中最肥的一条下锅。
汉曜坐在院中石凳上,就只知道呆呆看着女子劳作。是赵显徽提醒了一声,这才跑去将杀鱼的血腥活揽下。
“你们是客人,这种活儿还是我来吧。”姜仪说道。
“没事,这种活儿我最擅长了。”说完,汉曜就一把夺过活鱼,把姜仪吓得不轻。
不远处看到这一幕的赵显徽无奈扶额叹息,一个年仅二十就已经达到尘元境,且有望成为未来剑道扛鼎者的天才,怎的情商如此堪忧呢?
竹院中,赵显徽寻了张藤椅,悠闲躺着。姜仪在池边洗菜,而那个情窦初开的年轻剑客,正拿着名剑榜第一的凌霜剑杀鱼!
若是这事被天下剑客听了去,不知有多少人要为之疯狂。那柄凌霜剑可是有着“一剑光寒十九洲”的美誉,三百年前更是在薛家老祖手中,力敌三千铁骑。这般富有传奇色彩的绝世名剑,当真是遇人不淑啊。
晚饭汉曜吃得很是开心,貌似从小到大,是第一吃到这么合口味的饭菜。赵显徽简单吃过后就又去那张藤椅上躺着,慢悠悠呼吸吐纳,吞食天地气运。
洗碗这种活,姜仪怎么也不愿让客人动手,便独自一人蹲在池子边清洗。
汉曜来到赵显徽身边,蹲在地上,看着不远处女子洗碗的背影,满眼陶醉。
“真看上了?”赵显徽冷不丁问道。
汉曜被吓了一跳,见远处的姜仪没有动静,想来是没听到,这才放心,然后小声回答道:“喜欢是喜欢,不过还没有白头偕老的想法,只觉得能看上一眼就好了,反正我们明天也要走了,就当相忘于江湖吧。”
赵显徽很不客气的拆台道:“还相忘于江湖,哪个才子佳人小说里看来的?没想到你小子不仅会埋头练剑,还会看这些东西。”
被揭穿的汉曜脸颊绯红,却没有做出以往拿剑鞘敲人的习惯动作,而是低着头,不知想些什么。
赵显徽看着这一幕,只得无奈叹息。
......
第二天一早,船夫就来喊赵显徽和汉曜启程,结果赵显徽给了二十两银子,让船夫半个月后再来。
汉曜不明白赵显徽为什么要在村子逗留,但想到能多看看那位女子,原本因为临近分别的糟糕心情就好了许多。
得知这个消息的女子没有反对,任由两人在家中借宿半旬。
池子里养了许多鱼,就不方便在此洗衣了。于是姜仪又拿着木盆,去江水边浣洗。
因为时辰很早,河边空无一人。姜仪把木盆放在河畔,不急着洗衣,而是四处观望,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块大石头上悠闲趟着的老人。
老人须发皆白,一声白衣儒衫,并不拘泥于人雅士的端庄举止,大大咧咧躺在石头上,欣赏山水美景。
姜仪走到大石旁,想开口说话,却又不知说什么好。
老人撇了眼这个多年前安插在这里的女子,冷声道:“要你拨动那人的情弦,怎的如此不济事?”
一见面就被骂的姜仪低着头,不敢反驳。
“接下来半旬,好好努力。”说完,老人就跳下巨石,慢悠悠离去了。
姜仪嘴唇紧抿,性子怯懦的她,娇弱双手紧捏。
当年大秦王朝崩塌后,群雄并起,不少人都曾试图称帝。当初密州被赵显徽杀掉的郑析支就是位一旬皇帝。众多试图称帝的起义军中,唯有一个北汉屹立最久。那位存在数年的北汉,国姓为姜!
自幼便生活在贾家村的姜仪不知道自己父母是谁,不知道什么北汉,更不知道姜姓的含义。她只知道自己不想去献身一个才认识一天的秦王,但因为这是老人给出的命令,她不能抗拒。
姜仪默默蹲在河畔,以往因为爱惜衣物,舍不得用力敲打,今日却将木槌砸得声音响亮,似乎是想以此掩饰自己的哭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