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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柳家有子阏

太安城杏子巷,能住入此巷者最少也是从四品的官员,就连当朝三位丞相都是居住此地。

相比其他府邸,柳府的门匾无疑是最多的,足有多达二十之数。

当朝首辅柳柄,领衔武百官,又是坛第一人,天下无人能出其右。柳家在朝为官则多达三十多人,杏子巷二十多姓柳的府邸,十多处都是柳柄的后人。

天下归属于赵家,赵家之下谁最大?

这个问题就算是市井百姓也能答来,必然是太安城手握权柄可震天子的柳家。

柳府占地极广,却常年无马车来往,自然不是没有官员想要攀附,只是这位权势实在太盛,寻常人连登门拜访的资格都没有。想要攀附柳家,只能从其他柳姓子弟入手。

早朝过后,一如往常有一马车停在那座杏子巷最大的府邸外。

马车上走下来的男人一身仙鹤云纹官服,虽已年逾半百,仍是一头浓密黑发,所蓄美髯无不说明其未入老迈之象。

柳家家主柳柄下车后向不远处看去,正是柳府一旁,有一人走下马车。

此人今日才回京,却受万众瞩目,只因其完成了又一壮举,统一度量衡!

前朝覆灭的数十年间,各路起义军画地为王,自成小国。纵使天下凝一,度量衡也不是说统一就能统一的,身为当朝首辅的柳炳深知其中难度。

可此人不仅完成了,还是在短短一年内完成的,何其不可思议。

察觉到视线,第一天回京就赶去上朝的左丞相张古通转头望来,对柳炳点头示意,然后走入府中。

柳炳依然望着张府大门,半晌才回过神,进入柳府。

柳府接引泉水入府成湖,庭院林立,这在寸土寸金的太安城绝对不是有钱就能做到的。只是此府是当今天子御赐。

回府后,柳炳不急着脱去官服,走在百转千回的走廊,来往仆役见着自己都会恭敬侧立,喊着听了几十年都没听腻的称呼。

越走仆役越少,环境也就愈发安静,柳炳想起几十年前,自己还是个穷苦生。在那个兵荒马乱的年代,读人给武将提鞋都不配,更别说位极人臣领衔武百官了。

当年的他落魄到为了生存而去投靠赵德,却发现自己所读圣贤在那个时候根本不值半钱,做不了儒将,也当不了幕僚。

那时候世人如何知道有个叫柳炳的人志在云天,野心之大可吞日月。

蝉虫雌伏数十载,出土鸣叫半月便死。柳炳同样默默无闻数十载,可他一朝凤鸣天下知,这一鸣足足鸣了数十年也不曾弱去。

柳炳很享受现在的高位,单纯就是喜欢站在别人的头上。若非名不正言不顺,他更想将龙椅上那位拉下来。可既然做不到,也就只好慢慢培养柳家子弟。这些年来倒也发掘出三十来位可造之材,真正能继承大业的当属柳凤期。

不知不觉间,柳炳来到一处无人院落。这里是柳家禁地,便是柳家嫡系子弟也不得来此。这些年曾有俩个顽皮孩童偶然跑来此地,一个连同父母和贴身仆役被逐出柳氏一族,不久后惨死于太安城外。另一个则成了未来柳家家主,也就是如今的柳凤期。

柳炳来到一处房外,敲了敲房门,没得到回应。其实也不会有回应,敲门只是以示对里面那人的尊重。

柳炳推开房门,正见一人披头散发,**心胸躺在地上,一手执酒壶,一手执硬毫笔,本画圈散乱一地。

如此实在没有落脚之地,柳炳便在门口跪坐,竟然恭敬行礼,发自内心的尊敬道:“公孙先生。”

此人的存在不为世人所知,天下无人不以为柳首辅是有真才实学之人,却不知当年他能在赵德手下崛起,全因捡到这位名叫公孙子阏的男人。

此人不光能为自己出谋划策,还能推算第二日会发生什么,往往算无遗策,提前做好准备,甚至连柳炳在坛上的展露风采都是其一手安排好的。可以说,没有公孙子阏,就没有如今的柳炳,更没有独占半壁王朝的柳家。

公孙子阏好似睡梦中被人吵醒,有了起床气,将酒壶掷出,砸在柳炳头上。

贵为一朝首辅,所握实权不在天子之下的柳炳非但没有生气,甚至捡回酒壶,恭敬送到公孙子阏身旁。

公孙子阏拿过酒壶,醉醺醺道:“姓柳的,可曾记得当初答应我的事?”

柳炳急忙回道:“灭天剑山庄,日后见其后人一律赶尽杀绝,此生不忘。”

公孙子阏便取出猎楼一早送来的密信,递给柳炳,又道:“天剑山庄当年逃出俩个余孽,如今进了秦王府,我要你不惜一切代价把这俩人找出来杀掉。”

柳柄大惊,这不是要他与秦王府作对吗,纵使他是当朝首辅,也管不了偏居一隅之地的秦王军啊。

公孙子阏看出柳炳的为难,说道:“你放心,我当年既然能引拓跋虎贲踏平天剑山庄,能让赵德立赵潼关为太子,封赵武为秦王,自然有办法对付如今的秦王军,你只需按我说的去办,自可高枕无忧。”

柳炳恭敬道:“我必让天剑山庄绝后。”

半晌没了动静,公孙子阏见柳炳没有离去,便问道:“是关心那张古通的事?”

柳炳依旧保持跪拜姿势,不回答便算默认。

公孙子阏无奈道:“你本也是聪慧人,怎的这些年依赖我反而便愚笨了。”

柳炳被吓得不敢作声。

公孙子阏继续道:“一年统一度量衡,当真非人能为,若他背后没有梯田相助,别说你,连我都不信。”

得到回答的柳炳保持着跪拜姿势,退出房间,小心翼翼关上房门。

公孙子阏又岔开四肢躺在地上,任由头发散乱一地。

当年,他公孙子阏也是男人见了也要爱慕的美男子,如今却变作这般邋遢模样,这一切皆是拜天剑山庄所赐。

当年天剑山庄庄主贵为武林盟主,却被拓跋虎贲的铁骑大军踏破山门,山庄覆灭,其实都是他公孙子阏一手铸就。

“赵武,我好心好意让你当秦王,既然你不珍惜,就休怪我无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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