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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闲来无事多忆梦

沧州临近的冀州有一山名曰凤鸣山,山中常年有猛虎作祟,前些年突然销声匿迹。

这之后,凤鸣山便常有呼啸声响起,不知是何等妖物,也就没有猎户敢入山了。

如今却有一人漫步走于山中,沿着只有他才知道的山道来到一方山洞。

洞内藤蔓缠绕,显然多年没人打理。可谁能想到,这样的洞中曾经住着三位师徒。当年就是他们师徒三人打杀了那占山为王的猛虎,然后在这方山洞隐居,安心练习枪法。

猎户们常听到的呼啸声,正是洞内那人挥舞长枪的破风声。

来者可不就是在青州一战受伤的单飞羽,被燕长公一箭射中可不是闹着玩的,虽然只是射穿左肩,依然造成不小伤害。加上他与赵显徽对战,右肩受伤,已无再战之力。

这位武榜第九高手在受伤后便一路跑回冀州,想着等养好伤再去找那信使报仇。

山洞内,阵阵呼啸声响彻,一位年轻男子**上身,不断挥舞那杆纹有白凤图纹的长枪。

上一辈的江湖人如何也忘不了枪仙张秀渊和玲珑九剑公孙无忌,如今的江湖谁人不知枪法第一的单飞羽,却少有人知道单飞羽乃张秀渊亲传弟子,更无人知道,张秀渊其实不止一个弟子。

那正在练习百鸟朝凤枪法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张秀渊的关门弟子,也是单飞羽的师弟,张家枪法这一脉还未出师的弟子。别人不知道,单飞羽却很早就清楚,这个所谓的师弟,天赋远在自己之上,虽然他只修习了短短五年,枪法却已不在自己之下。

这位师弟所缺少的,只是出师。

想到这,单飞羽神色黯然,曾经的师徒三人在山中多逍遥自在,只等小师弟出世,张家枪法便是一门三一品,这在江湖上是绝无仅有的。

如今,师傅却不在了,师弟如何才算出师?

察觉到单飞羽的归来,本名沈重言的小师弟收枪而立,回身看去却见师兄浑身鲜血,脸色苍白,赶忙上前搀扶。

单飞羽却摆摆手,身为一品高手,早已不是一般人所能媲美。只要有一口气撑着,伤势恢复根本不是常人能想象的,即便没有疗伤药,这样的伤势也只要修养几个月便可恢复。

看着师兄盘腿调气养伤,沈重言急忙问道:“师兄不是说那人只有从一品的修为,杀他易如反掌嘛,怎么受了如此重的伤?”

单飞羽一边调气,一边答道:“那人身边有俩位死士护卫,我好不容易等到一人离去,不曾想那人拼着以伤换伤,这才没成功击杀,后来被他另一护卫射了一箭,没死已是万幸。”

沈重言恼怒道:“既然如此凶险,你当初就该带我一起去的啊。”

单飞羽依旧不温不火:“你还未出师。”

初次听闻师傅死讯,沈重言便要出山为师傅报仇,单飞羽以其未出师不得出山为由,又说那人只有从一品修为,报仇易如反掌,必然带其头颅回山祭奠师傅。

如今单飞羽报仇未成又落得重伤,再听到这话,沈重言如何能不怒火中烧?

“师傅都不在了,你又报不了仇,我难道要一辈子躲在山里,任由仇人在外逍遥快活?师兄你就算不让我出山,我也要出,这个仇我必须报,谁也拦不住我。”

单飞羽依旧盘腿坐着,闭目不语。

......

这些天,沧州多了一个年轻人,其实对于偌大一州来说,多一个人也没什么。但那人可以自由出入沧州府,这可就十分耐人寻味了。

一时间,不少人猜测那被李京师奉为座上宾的人是什么来头,猜测最多的自然是与红佛女大哥虬髯客有关,便极少有人往秦王府的方向猜,至于是不想还是不敢,就不得所知了。

这天,赵显徽悠然躺在一张竹椅上,听着风吹竹林时窸窸窣窣的声音,安静又祥和。

每到这个时候,赵显徽就会想起往事,想起当年母亲死后,自己四处寻找父亲的经历。

犹记那年,不过七岁的赵显徽埋葬了母亲,收拾完家中仅有的俩套衣裳,踏上了寻找生父的路。

七岁的孩童,在乱世之中如何能生存得下去?结果就是赵显徽被人抓去了一处山谷。

与赵显徽一起被抓的,还有数十个因为战乱无家可归的孩子。其实,这个山谷每天都会抓进一批孩子,但已经一个月没有人能活着出来。

因为这出山谷内野兽横行,没有食物,没有水源的情况下,就算一群小孩子携手也根本不可能活下来。更何况那些把他们放到山谷里的人在离开之前说了一句话。

“你们当中,只有一个人能活着离开,那就是第一个走出去的人,就算侥幸有第二个,也要永远留下。”

毕竟都是孩子,当那人走后,一群孩子不知所措,他们甚至不知道该走还是该待在原地,根本没人理解那句话。

在一众哭声中,赵显徽是唯一一个坚强没有哭泣的人,他也是第一个迈开脚步,向着歹人离开的方向追去的人。

七岁孩子的脚力当然追不上那些大人,但赵显徽知道,那些人离开的方向,应该就是出山谷的方向。

走了足足一天一夜后,赵显徽却停下脚步,向着反方向走去,只因为他找到了一条河。在这样的山谷林中,找不到河水就没有活下去的希望。而这条河水的流向与他所走的方向相反,便说明那些歹人是故意误导他的。

这一路上,赵显徽听到过很多声音,有虎啸声,有狼嚎声,有熊吼声。赵显徽凭借感觉走走停停,竟然一次也没遇上过。

白天赶路,晚上打磨捡来的石块,不急不缓沿着河水走。那时候的赵显徽根本不知道自己究竟能不能活下来,他只知道自己还没找到生父,还不想死。他记得母亲临死前都在嘱咐那句自己听得耳朵起老茧的话。

“不要埋怨你父亲,他是个了不起的人,等以后你找到他,一定要好好辅佐他,好好帮他,在他身边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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