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面上,俩人对峙许久,终是赵显徽率先出招,同样是枪出如龙,却与之前单飞羽所用截然不同。
单飞羽所出乃枪出如龙第一式,所出之龙讲求一往无前,势不可挡,出的是天龙。赵显徽这一枪却是不断旋转,让敌人难以捕捉的第二式,出的乃是蛟龙。
俩人所学都是百鸟朝凤枪法,不同的是单飞羽乃张秀渊亲传弟子,哪里是赵显徽所能比?
眼看蛟龙咬来,单飞羽手中寒白骨轻轻一点,正好点在长枪旋转的中心点,也就是蛟龙七寸处。蛟龙之势立破,寒白骨却直朝对方咬去,仍是那招枪出如龙。
简简单单的交手,高下立判。在单飞羽面前,赵显徽这个经历过沙场鲜血洗礼后,又在梯田潜藏多年的人,竟然毫无还手之力。
再一次面对这一枪的赵显徽已经没有进攻的机会,脚尖轻点海面,身形急退,可那透着无尽寒意的白枪就在自己面前三丈处,怎么也不会再进,怎么也不会退。
赵显徽不慌不忙,双方枪法上的差距没有让这个年轻人心灰意冷,他双指并拢作剑状,对单飞羽狠狠一指。
海面破开,之前赵显徽所拍过的海面冲出无数海水凝聚而成的飞剑。没错,正是飞剑!
飞剑取头颅,杀人于无形,这种事只有传说中的剑仙才做得到。为世人所知的枯剑仙,武榜上便只有一个韩荀,武榜之外则是那不愿上榜的风流诗仙,同时也是一位不弱于韩荀的枯剑仙,张青旭!
赵显徽所用的,确实是飞剑,可要与枯剑仙所用飞剑相比,威力与速度就要弱上太多。因为他是靠慕容俩兄妹的天行剑诀,这才能用极少的内力驾驭飞剑。
这样的招式,对付一品以下的人倒是挺有排面的,可对上单飞羽这种在一品中都算顶尖的高手,则很难奏效。
若非此时处境凶险,赵显徽也不会早早祭出这些用作后手的飞剑。
果然,面对这些飞剑,即便是强如单飞羽也不敢无视,收枪后退的同时将那些飞剑一一挑碎。
单飞羽收枪而立,冷声道:“你还有什么招数?”
赵显徽默然无语,他当然还有底牌,可那些对付寻找江湖高手足以保命的招数,放在单飞羽这种武榜第九的高手面前,就会如那些飞剑般无用。
这并不代表赵显徽会束手就擒,当年他在沙场上遇到过许多危险,不知多少次命悬一线都挺了过来。这个年轻人,从来就不知道什么叫认命!
赵显徽悍然冲上,朵朵枪花缭乱,让单飞羽没法辨别他所要用的招式。
单飞羽不禁冷笑,这种雕虫小技对他来说当然没有任何作用。
单飞羽根本不管对方会出什么招式,悍然一招枪出如龙。他就是要重复用这招,不停逼得赵显徽只能用出保命招数,以此摧毁对方的武道之心。就算那燕长公出手救人,这小子的习武之气也会散去,日后再难成气候。
对习武之人来说,这无异于生不如死!
面对这一招,赵显徽悍然变招,长枪狠狠一甩,一如当初在密州时单飞羽所用。长枪饶出近乎一个圆月,从赵显徽的另一侧向单飞羽点去。
这样的出招,摆明了全然不管对方的攻击。对方若不收手防御,那便是互换一招,受伤更重的当然会是赵显徽,可单飞羽也绝不会好受。
这一次,单飞羽没有退,赵显徽也没有再变招。寒白骨刺透了赵显徽的左肩,夺胜枪则点在了单飞羽右肩,枪尖炸开一股磅礴力量,表面只是刺透血肉,内里则震碎了骨头。
单飞羽何其了解百鸟朝凤枪法,既出弧字枪,便要一弧到底,枪不弯时人便死。
单飞羽不想让赵显徽施展下一步,于是握枪之手猛然发力,要趁机夺人性命。
结果,赵显徽左手狠狠抓住长枪,不让对方抽枪。单飞羽只好变力,将内力运作在长枪上,带动长枪震动,狠狠震碎赵显徽的肩骨。
赵显徽也趁着这一空挡,夺胜枪回转,回到另一边,再次压成半月状,要去点单飞羽头颅。
这一次,单飞羽再无保留,狠狠发力。
赵显徽那肩骨碎裂的左手哪里还抓得住长枪,眼睁睁看着单飞羽躲过那一弧枪点月,然后狼狈退去。
赵显徽笑了,即是嘲笑,也是得意,这个年轻人对那天下第九的高手猖狂吼道:“单飞羽,就凭你也想毁我习武之心?痴人说梦!”
单飞羽是真的怒了,他本想以实力的差距,可以让对方再无法习武,可当对方摆出不死不休的以命换命后,他竟被逼得只能退步。
正当单飞羽要暴起杀人时,赵显徽却歪过头,一支羽箭飞射而来,正好趁着单飞羽气息不稳之时射来。
即便强如单飞羽,也只能偏转过身,让那支羽箭刺穿左肩。
单飞羽咬牙盯着远处楼船上仍就摆着射箭姿势的燕长公,不甘离去。
当赵显徽回到楼船上,发现燕长公正擦拭着他的那宝贝大弓。据说那大弓是燕长公的师傅死前所赠,曾经在江湖上名声极响。可燕长公入了秦王府,不再混迹江湖,这个健忘的江湖便很少有人记得这张弓叫什么了。
年轻人瘫坐在船头上,海风吹拂下,稍微恢复了点气力,却也多了几分睡意。
赵显徽笑道:“燕叔,我要是躲得慢点,你那箭可就连我和单飞羽一起杀了。”
燕长公冷声道:“我若想杀你,也不会事先告诉你。”
赵显徽只是傻笑,不知再说什么。若非燕长公提前牵引气机,他也不会知道背后射来的那一箭,若非他躲箭的动作,单飞羽也必然来不及作出反应。
赵显徽不说话,燕长公反而开口道:“若是不杀韦青山,留着那一箭,单飞羽今日必死,你后不后悔?”
秦王府神箭手燕长公一日一箭,出必出,出必取人性命,可不是开玩笑的。只是这一箭,一天只能出一次,若出第二箭,便要损伤经脉,日后再没法射出那一箭。
赵显徽摇摇头,轻叹道:“单飞羽毕竟是江湖中人,对我来说,江湖根本没有任何威胁,相比于一个才排第九的单飞羽,我更需要一个能为我出力的陆莱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