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死了,丧事还得办,但沈家现在是一个铜板也找不出来了。
沈青将床上的草席翻出来,将王氏裹着,背到郊外,找了一处僻静的地方,用树枝挖了个浅坑,将王氏埋了。
又找了一块木牌,用石头磨出姓名字样,立在坟前。
沈青跪倒在地,磕了三个头,也算是走完了仪式。
“母亲,世道艰辛,下辈子投胎当一株树吧,能过的不那么辛苦。”
沈青做完这一切,起身后只觉一阵晕眩。
他伤势未愈,一天没有吃饭,埋葬母亲又耗费了很多体力,此时有些体力透支的疲乏。
强撑着回到家,草草将锅里剩下的米粥吃了,沈青躺在没有草席和铺盖的床上,沉沉睡去。
.......
金石村在当阳县的边上,紧挨着当阳县,孙家宅院内,孙福刚回到家,迎面碰到自己的大儿子孙继武。
孙继武二十出头,在父亲的帮助下,十六岁加入了飞猿武馆,一直跟着父亲习武。
孙继武看到父亲,犹豫了一下,走上前来说道:“爹,我听说,今天你把沈家的小子招进来了?”
“嗯。”
孙福走到水井旁,洗着脸,擦拭着身子,瓮声瓮气地答道。
“前些日子,沈家婶子来借钱,我听婶子说,给小青子治病花光了卖妹子的钱,那入门的二两银子,是您......?”
孙继武话说到此,试探问道。
二两银子,放在富裕年间,那是一户普通人家一年的开销费用。
放到这灾年,那就是活命钱。
孙家虽不至于走到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但这二两银子,也是全家一个月的嚼谷,不是笔小数目。
“怎么,你在武馆管天管地,管那帮师弟不够,还管到老子头上来了?”孙福语气不重,但足见威严。
孙继武壮着胆子道:“儿子哪敢,但俗话说,救急不救穷,那沈家走投无路,连妹子都卖了,还是扶不上道,入门费咱们借就借了,您老可千万别再往里搭钱了。”
“哼~”
孙福擦拭完身子,将手里的麻布往桶里一扔:“嫌小青子是个无底洞?怕他以后赖上咱们家?
早年间,我和小青子他爹一起开荒种地,一起当村勇打马贼寇匪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呢。
当初我去武馆习武,还是小青子他爹一力支持我,我进武馆的报名费,也是小青子他爹带头,组织村里人挨家挨户凑来的。
现在沈家有难,我能不帮吗?”
孙继武苦着脸,无奈道:“可是爹,咱家现在也不富裕,我这个月的壮血药都还没钱买呢。”
“前些日子不是刚发了例银?你的钱到哪里去了?”孙福眼睛一瞪,拔高了声调:“你是不是又去赌了!”
孙继武看到老爹变得脸色,吓得腿一软,赶忙道:“您老可别冤枉人,我哪敢,这不是秀兰刚怀上,我给她买了一些补品。”
孙福沉默片刻,进到屋里,片刻后出来,手里握着一块银锭。
“拿去吧,照顾好秀兰,你也老大不小,快要当爹的人了,平日里做事稳重点,过日子要精打细算,总是大手大脚可不行。”
孙继武接过银锭,足足十两,赶上他两个月例银了。
“谢谢爹,那您早点休息,我就先回去了。”
孙继武逃也似的离开了父亲的家。
孙福看着儿子的背影,眉头紧皱,满是愁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