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还以为他是在胡说八道呢。我要问问爸爸。”
“还有,他说你叫‘妍妍’,听起来是比‘暄暄’响亮一些呢,你自己听听,是不是?”
“暄暄,妍妍,暄暄,妍妍……”
肖妍多听了几遍,觉得确实是这样。
肖妍接着把上周日用篮球把修砸了,以及被他破坏了广播站试播的事,也跟母亲说了。
不知为何,本来心里一直对修挺恨的,但是,当她把这些事说出来的时候,竟然觉得好像已经没有恨意,讲的也是轻描淡写了。
时间真的是一个奇妙的东西,当时觉得那么重要的事情,这才过了一个星期,就觉得其实不再那么重要。
竟然不那么讨厌你了?
或许已经原谅你了?
或许本来就没有讨厌过?
“那你还觉得必须换座位么?”母亲笑着问道。
“嗯,现在是觉得那个人也没有那么令人讨厌,不换也挺好的。”
肖妍注意到前方有三个熟悉的身影,手挽着手,和她母女俩一样,也在沿着跑道慢慢走着。那是高三9101班的班主任张松仁老师一家三口。每天下午和晚上,他们一家都会一起沿着跑道散步,看起来很是幸福,是学校里的模范家庭,老师和同学们都很是羡慕。
张老师的女儿现在在一中读初一,十三四岁了,身高已经超过了她母亲,出落得亭亭玉立。他们每次散步,都会引起一阵小小的骚动,总是有好些男学生跟在后面。
肖妍每次看到他们,就会想起自己的父亲。
父亲总是忙工作,从来没有一家三口出门散过步。周一到周六的工作日,她只有在吃早餐的时候,才能见到父亲一眼,偶尔聊几句。周日放假的时候,虽然父亲在家里的时间多一些了,但父女俩却不知道该说些啥。
就算在一起吃饭的时候,父亲的话也不多,只是问问肖妍的学习情况怎么样,最近在学校和老师同学相处的如何,和哪些朋友在一起玩啊,诸如此类的。肖妍听了就烦,总是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应着。父亲也是觉得索然无味,问几句后就默默无语了。
每次吃早餐,肖荣就进了房,先写上一周的工作总结和下一周的工作计划。总结通常非常详细,把一周以来的主要工作及得失都仔细地在笔记本上写好,下一周的工作计划都反复考虑,力求没有遗漏,且有各种应对方案。总结和计划都是用工整的正楷字写的。这些工作一般都要耗费他大半个上午的时间。
然后,他就会站起来,走到阳台活动十几分钟后,再回到屋里,写会儿毛笔字。这是他唯一的业余爱好,是他刚毕业时在后沙镇龙官乡小学教时养成的习惯。
很多时候,肖妍都好希望自己的父亲不要被评为单位的劳模,不要是领导,她只想父亲能像张松仁老师这样,每天晚上陪她和妈妈一起散散步。
肖妍和母亲散步回到家,父亲和往常一样,还在办公室里还没回来。她洗了澡,把今天上课的内容复习了一遍,就上床躺着了。
躺在床上,她可以看到窗外的一中宿舍楼,中间只隔着一条小巷和两道围墙。两道围墙边上都种了一排树。一中宿舍楼里隐隐约约的说话声不时随风飘过来。肖妍不禁羡慕那些住校的同学们,她们一个宿舍有十几个人,热热闹闹的多好。她在刚开学的时候,跟父母商量过要到学校住宿舍,但是父亲以她还小,住学校不安全,而且容易被不良同学带坏为由,没同意。
第二天一早,杨元笑在教室里悄悄吃了大麦糊糊后,就跑到食堂找到杨师母,跟她说肖妍换位置的事情。
在出发之前,元笑想了想,从课桌里拿出一个塑料袋,里面是开学前他从家里带来的花生。这些花生都是他自己家里种的,他母亲不舍得全都榨花生油,留了一些给元笑带到学校来吃。元笑就放在课桌里面,每天早上自己一个人在教室冲小麦糊糊吃的时候,剥几颗花生吃。
这次为了确保杨师母能帮忙,他一狠心,把剩下的花生全都送给了杨师母。
杨师母很是高兴,满口答应:“这不是事儿。你还这么客气,给我带这么多花生干吗呢?”元笑再三表示感谢后,才从食堂回来。
下午自习课时,谢老师背着手,微笑着走进教室。看到同学们都在低头用心学习,他满意地站在讲台旁,默默地点了点头。过了一会儿,他走到侯国强座位旁边,伸手轻轻敲了敲他的课桌,把侯国强叫了出去。
“国强,有件事要跟你商量一下,”谢老师努力微笑着说道。
“肖妍昨天提出的换位置的事,我看还是依了她吧。就把她们那一桌和云湘婷她们一桌对换一下。”
“为什么啊?她完全是无理取闹,都是新同学,坐哪里不都一样?她自己也没说出个理由来啦。如果每个人都像她这样不服从安排,那这个班级还能怎么管?”
侯国强很是诧异,昨天已经处理好的事情,今天怎么又变卦了呢?莫非谢老师有别的想法?
“你说得没错。可女孩子嘛,总有一些莫名其妙的想法,我们就随她好了。换座位也不是啥大事儿。”
“换个座位确实不是什么大事。可是昨天我已经明确说了不能换座位,其他同学都看着的。如果我今天又给她了座位,那我还有什么威望?以后还有谁听我的话呢?这绝对不行,不能就这样随着她的性子。”
谢老师没有料到侯国强会这么说,一时愣住了,迟疑了片刻,他拍了拍侯国强的肩膀,笑着说:“不会的,不会的,谁能不听你的话呢?我今天上午已经跟教务主任商量好了,明天就选班委会,你就是班长。谁敢不听你的,我就处理谁。对了,还有其他班委人选和分工,你也帮我考虑一下,今晚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