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校长怔怔地看着高姨,过了许久,他眼睛一亮:“难道您是当年的?”
高姨点点头:“当年我们还说过话呢,想不到现如今您竟然成为了校长。”
“啊呀呀,居然真的是您,这可是贵客啊,一晃都三十年了,真没想到,还能再次见面。”殷校长满脸堆笑地握住了高姨的手,那表情就好像要马上跪舔高姨的大拇脚趾头一般:“啊呀,昨天主楼出现这种情况,我就想要不要去麻烦你们,没想到,您居然亲自上门来帮助我们了,真是太感谢了!”
“其实我这次来原本并不是为了主楼的事情,而是为了那个鬼孩的。”高姨如实地回答。
殷校长愣了一下,看了看陆冬,又看了看高姨:“这里不方便,我们进去说。”
陆冬把大致情况和殷校长复述了一遍,殷校长越听越气:“好个戚校长,还有老郭!我就知道这件事和他们俩脱不了干系!想不到还真是这样!”他拍着大腿,恨不得现在就去找戚校长和郭医生理论。
苏静怡和高姨连连劝他不要激动,费了好大劲,殷校长才慢慢平复下来:“你们说的鬼孩我一点都不知道,不过这也倒是奇怪,曾老师怎么会怀上一个鬼孩?莫非和她之前的流产有关?对了,我还留着那本日记呢。”
殷校长走到卷柜前,他打开卷柜最底层,里面居然有一个小的保险箱,殷校长打开保险箱,拿出一个厚厚的日记本。
他回到桌前,戴上老花镜,一页一页地翻着,最后翻到了一页:“就在这里。”
他把日记本递给高姨,高姨浏览了一遍,又递给了陆冬和宋之一,两个人一起拿着日记本,同时往下看,越看陆冬越觉得惊恐,日记本里大概这样写道:
今年是我去做流产的一天,他最终还是狠下了心,说我若是不去医院做流产,他就亲自帮我弄死肚子里的孩子。
他看我的眼神是恶狠狠的,绝无以前温柔和体贴。
他呵斥完我,就摔门而去,我自己坐在宿舍里,不禁流下了泪水,如果说我们的爱是不被上天所祝福的,可至少我们的孩子是无辜的啊。
有的时候,我做梦的时候会梦到我的孩子,是个男孩,眼睛很亮,有和我一样柔软的头发,和他一样温暖人心的笑容。
我会给他取一个好听的名字,我不在乎他是不是有名分。
我有时候在想,也许我现在就可以逃跑,我可以把我和他的孩子带到一个安静的,没人认识的地方长大,等他长大了,承认了,变得和他一样优秀的时候,把我们的孩子领到他面前,告诉他,我养大了我们的孩子。
可是我很害怕,我怕我自己没办法独自养大他。
我怕失去我们的孩子,更怕失去他,相比之下,我更怕他彻底放弃我。我也害怕世俗的眼神,也许还没等我生出来我们的孩子,我就已经被憎恶和嘲笑的眼神杀死了。
所以权衡再三,我还是选择了,杀死我们的孩子。
你知道么?你知道么?你知道么?我们的孩子已经死了!
陆冬翻过了这一页,下一页居然还是写满了“你知道么?”
再翻一页,依然如此,只是下笔的力度越来越大,居然有几页,笔直接把纸张都戳破了。
看着这些密密麻麻的字,陆冬不寒而栗,他继续一张张往下翻,翻到某一页,竟然突然从蓝黑的字迹变成了红色的字迹,再向后翻,竟然从细细的钢笔,变成了粗细不均的字,而且那字迹好像是咬破手指用血写出来的,不管是蓝黑还是红色,每一页纸上写的话都一样,都是硕大的:“你知道么?”
翻到了最后几页,那几页纸竟然已经粘在了一起。
纸页之间散发着阵阵浓郁的血腥味。
“难道曾老师死之前已经疯了?”陆冬放下这触目惊心的日记本。
“不会,这个日期是距离她失踪大半年前呢,之后半年,她还是按时上课,和正常人没有什么两样的。”殷校长思索了一会儿,他拍了拍脑袋:“唉,那都是三十多年前的事情了,我实在想不起来当时的情形了。
不过我确实记得她的手臂上当时有和这个男生一模一样的黑色印记,而且我当时问过她是怎么弄得,她只是搪塞过去了,并没有正面地回答我。
对了,我还想起来一个细节,我记得当年,曾老师曾经说去参加了一个类似学社之类的组织,隔三差五就有聚会,听她说是一个讨论诗歌和哲学的社团。
那个时候年轻人都喜欢诗歌,读诗、写诗,北岛舒婷,席慕蓉,随便谁都能念出来几句。
只是曾老师每次回来都会神神叨叨的,说一些类似死亡还有轮回之类的事情,当时我并没有在意,现在回想起来确实有点怪异。
你们说她会不会是在那个社团里怀上什么鬼胎的?她平日里也没有什么机会接触什么妖魔鬼怪,学校里更是一片净土,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多不干净的东西。”
“就算她是在社团里怀上的鬼胎,可一般情况下怀上鬼胎的女人一旦死了,鬼胎自然就会流掉,并不会真的成型,曾老师已经死了,这鬼胎怎么会就变成了一个鬼孩呢?”高姨十分不解地问。
殷校长也思索了起来,忽然他脸色一沉:“我知道是谁搞得鬼了,他一定知道真相!”
“谁?”陆冬问。
“你们还记得昨天晚上偷偷潜入主楼的人么?”殷校长冷冷一笑:“我知道他是谁了!而且我猜他今晚没准还会来!”
午夜,主楼里安静极了,一个人熟练地撬开了主楼后门的锁,如同一个影子,潜入到了主楼的大楼里。
他径直上了七楼,手里提着一个袋子,他在七楼的走廊里,低声呼唤:“儿子,儿子!”那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声音里带着点沙哑。
他唤了几声,就蹲下来,解开手里的袋子,一股腥臭的味道从袋子里传了出来,这时候原本安静的走廊传出了咯咯的笑声。
“多吃点,慢点,还有呢!”男人不禁欣慰地说:“这几天盯得紧,老爸不一定天天都能来看你了。”
男人面前的袋子自己不停地摆动着,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男人自顾自地说着话,却不知道正有几双眼睛在他身后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