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寂灭宗
女冠这般哀求,可许承不可能答应她如何的,这庙是丁先生的,那有本事送子的是庙里供奉的神仙,他一个跟着点灯的,哪儿知道这些啊,可谁知道这女冠就是不肯走,只亦步亦趋地跟着他,闹得他只能使唤她,让她跟着去种地。
那女冠倒是对种地很有一套,她虽然看着是许久不曾种地了,但是忽然让她拿起锄头在地上刨坑,却也不会太过生疏,而且她大约因为是修者的缘故,做这些事更轻巧省力,让许承一旁看着就有些气闷。
就这个时候,丁鹤走了过来,他也没看那女冠,却让许承跟他走。
许承当然是信他的。
再加上的确,这送子庙里原来是他们两个男人,就算是大昭许男人跟男人成亲,但是对于那种事情,自然是男人要宽松得多了,因而这忽然多出了个女冠来,许承自己也觉得别扭得很,丁鹤叫他,他马上就跳起来跟着丁鹤跑了。
女冠想要缀着过去看看,但再看看地里的活儿没干完,她转念一想,就觉得这是给她的考验了,什么别的也都不顾,真的就老老实实地继续种地,只打算她把地种好了,能遇到什么仙缘就再好不过的了。
要说这想着仙缘也真的不是这女冠想多了的事儿。
谁还没听说过几个跟求仙问道相关的故事啊!
故事里不就是这么讲的嘛!
女冠虽然早过了那种信传奇故事的年纪,可是想一想这种事,人人都逃不过,便是郑秀才最初不也就是想一想能坐吃等死,指着秀才功名得到一切嘛!其实也别说是郑秀才,但凡是个好容易考出个秀才的贫苦出身的,都有这样想法,但只是有人知道这就只是”想”,当不得真,就算是机会在眼前也觉得这是羞辱,不肯去抓,而有人就觉得这是大好的机会,一定要抓,还得把给他钱财的人打压到尘埃里,这才能显得自己能耐,软饭硬吃才是最爽--女冠也难免有这样的想法。
故而,她老老实实地把地翻了一遍,不过到底要种什么,她倒是不知道的,也就没继续弄那田地,生怕是惹了神仙不高兴了,便想了想,还是拿了乾坤袋里的银子出来,准备去镇上买点儿东西。
既然她不能回到昊天城了,暂时买些日用品也是应该的。虽然凡人总觉得修仙的人不需要在意这个注意那个的,甚至是修仙的仙子都不会来癸水的,但实际上,除了修佛的,还得是修的不是密宗的女子才可能修到没了癸水,除此之外,就得是修到元婴的时候重塑肉身的时候才能再不受癸水的骚扰--故而,要说修仙的仙子们不用准备日用品,那可真是……太尴尬了。
非常尴尬的女冠在镇上买了些细软的棉布,又见有卖鞋袜的,她也大胆地又买了几双--学习道术的好处就是买了衣衫鞋袜大小不合适了,只一个法术就能调整好,她也看见许神仙的衣衫鞋袜都有些破旧了,要说动手做,她是做不得的,便只好买了。
给许承买了,那庙祝自然也要买。
女冠一口气买了许多东西,都装进了乾坤袋里。
弄好了这些,她才开始往回走。
女冠心中一心向道,若不是被自己师兄坑了,她倒是想要成就仙路,印证大道的,根本就对别的毫无兴趣,现如今能找到一个成仙了的人,她就觉得实在是难得了,只想自己师父找来的时候能得仙人青睐,到时候早早离开昊天城,能飞升就再好不过了!
女冠的想法的确是有些过于乐观了。但她哪里觉得乐观呢?
一路上蹦蹦哒哒,她只觉得自己许就能一步登天,心情好得不得了。
就在她正高兴呢,只听得一声钵锣长鸣,震得她头疼欲裂--
这声音与平日里的佛门正宗完全不同,带着些许的邪气……说是邪气,意思却是动用天地之间的灵力气运为自己所用,因凡人动用不得,就算是修行者也不行,故而便要用炼化的法器来调动天地间的灵力--那法器,大多数需要纯阴纯阳的东西来做,最好便是人身上的东西,因人为灵中之长,故而骨头就是最好,因此……那钵锣之声震得人头昏眼花的,女冠顿时就警觉了起来。
又是一声震颤。
女冠这回确定了,必然是有寂灭宗的人在这附近。
寂灭宗,说是佛门,却是邪门歪道,修的阿修罗道而非正统金身。他们就抓那不能言不能看的少女,活活砸死,取其骨血做成法器来通天地,直接就有法术可用了,与其他的佛门修行完全不同。
女冠吓了一跳,她就算是修到了元婴,遇到个寂灭宗刚修行不过十年的小邪僧也未必能打得过他--那些邪僧妖人的法术邪门得很,她并非对手。
因有些害怕,她当然要去找人帮忙,这也不等第三声,跳起来就往送子庙跑去。
她这边跑起来,却没看见,另一边一个穿着大红袍子的光头僧人竟然悄悄跟着她--那僧人的红袍子像是从哪家的婚礼上随便摸来的,还是个新娘的袍子呢,只是他头顶光溜溜的,只能用头巾包裹了,若不是露出半个光头来倒是看不出他是个和尚了。
那和尚跟着跑,许是也知道自己不受人待见,他也不出来见人,只是把自己弄得跟是谁家的小媳妇似的,一路跟着那女冠。
可谁知,刚走出了万寿镇,这才上了去送子庙的石板路,就听那钵锣声近了,再一声巨响,竟然直奔着女冠而来——
女冠是昊天城的弟子,学的自然是剑,此时因危险在身边,早就祭出了飞剑想要与那钵锣之声抗衡。
叮咚!
钵锣飞到眼前,却听得一声清脆,再抬头时,女冠就见许承与丁鹤站在她面前,而丁鹤手里还抓着一个穿着新嫁娘衣衫的光头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