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百霖盯着账簿如实地点了头,语气恭敬道:“是我的。”
还好,不是贼。
虽然对此事实颇感意外,花百正还是大大方方地立马将账簿还给了他,只是在对方恭恭敬敬接过时,没忍住好奇问了一句:“是你才抄的?”
花百霖垂着眸,模样十分礼貌恭敬,语气也从容不迫:“是。”
这就让花百正更好奇了,他当即不解地笑道:“为何要费这么大劲将它抄下来?你若想看,直接去问父亲要不就行了?反正都是过去的账簿,已经不用保管得这么严了。”
哪知花百霖收好账簿后却忽然面露惭愧道:“并非得不到父亲的准允,只是我自己记性太差,不亲自抄下来的东西就是记不住,所以才用了这个笨办法。”
“而且亲自抄写一遍不仅能加深记忆,也方便有空的时候随时拿出来翻阅研究,用其对照《商经》加以参详,还能从中学到很多东西。”
看着被他如待珍宝般抱在怀里的账簿,以及他谈及这些学习心得时脸上那副乐在其中的模样,花百正的思绪兀自顿了顿,紧接着,眸中忽然闪过了一道讳莫如深的不明笑意。
眉峰轻挑,他问话的语气似稀奇又似调侃,道:“你喜欢钻研这些?”
“是……”
像是猛地想到了什么,花百霖立马改口道:“只是有些感兴趣罢了……!”
“你用不着紧张。”
花百正大步跨上前,抬手豪迈地勾住他的肩,盯着他老实的面容笑着揶揄道:“我又不会吃了你!”
“来,跟大哥好好说说,以后是不是想从商?”
被他那对闪着精光的眼珠斜斜盯着,花百霖久久也不敢再抬头,额角冷不丁冒起汩汩细汗,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一番话有多失言。
没错,作为与自己血脉相连的哥哥,花百正从小到大一直都是他想要努力学习的好榜样;
可作为与自己身份有别的嫡出哥哥,他却无论如何也没有足够的勇气向对方表明自己的理想。
只因母亲时刻教导他,绝不可在嫡出的兄弟姐妹面前谈及自己的理想,因为这个东西在大家都能够和睦相处的时候才叫理想。
而当大家之间的关系逐渐变得僵硬了的时候,它就只能被叫作妄想、痴想,以及他身为一个庶子不应该有的念头。
他知道花百正一向品行端正,却不敢赌他一辈子都品行端正,是以当面对着这样一个充满不明意味的烟雾弹时,城府尚浅的花百霖着实不知应该如何接招。
然而,聪慧机敏的花百正又怎么会看不出对方的这点心思,于是他也不再多说废话了,而是十分直白地问道:
“想不想学行商之道?”
一双风流动人桃花眼里隐隐透着狡黠,令花百霖难以分析他这句话的真正用意,而正当自己在脑海中迅速编织着圆滑的婉拒话术时,便听他再次低低地开了口:
“大哥可以教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