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看监控一无所获, 守夜的人也没有察觉任何异常,最后一次去洗浴处查看是凌晨四点,接着早上六点被发现了女尸,就这两个小时时间,却成了一段无从查明的时光, 这就像是一根引线, 点了整个基地。
中午士兵们去食堂打饭, 训练了一上午的他们满身大汗, 身体简直就像刚洗了澡没有擦干, 坐在凳子上很快就可以沾湿板凳。
之前那个鼓吹黑发士兵是恶魔之子的男人,卡斯,带着自己神神秘秘的小本子路过士兵们的餐桌。
“如果正义女神尚在, 是绝不会让你们的同伴苏醒的,肮脏的虫子。”
帕萨因为要带回来那一捆粮食即使被虫族追到面前都没有松开手防御,还在病床上躺着的他成了小队里绝对不能侮辱的存在, 没有人知道他什么时候可以苏醒, 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可以痊愈,痊愈了还能不能跟着他们一起浴血奋战, 而当这诅咒一样的话语在耳边响起时,几乎是立即摧毁了士兵们的理智,邱凡本能的反应就是像杀死虫族一样将眼前的这个男人带下地狱。
从餐桌上面暴起, 一个强壮的士兵和一个天天只会神神叨叨的男人, 一眼就看出结果的战局根本没有什么逆袭的可能, 于是卡斯被轻易地扑到在地, 两拳下去已经牙齿松动满嘴是血,根本没有还击的能力。
在旁边的其他士兵,他们剩余的理智只是阻拦他们一起扑上去让这个男人尝尝拳头的滋味,仇恨的目光像是一把把弯刀投向邱凡身下的男人,没有人上前阻拦暴走的邱凡,哪怕是沈白。
但是另一边,基地里的人不可能任由卡斯被打死在士兵的手下,一边是士兵,一边是普通民众,哪怕原本卡斯让人生厌的话使大家投去鄙夷的目光暗道活该,但是当他被打得吐出一颗牙齿时,人们心中施暴者和受害者的位置已经完全颠倒,天平慢慢地倾向作为弱者毫无还手之力的卡斯。
但是周围指责的目光并没有阻止邱凡的拳头,大家看着暴怒的邱凡都不敢上前,最后是食堂门口何蓁蓁的尖叫让邱凡找回了理智,松开了身下的人。
何蓁蓁显然没有见过邱凡的这一面,而且显然有些无法接受,邱凡站在何蓁蓁的对面,望着对方不可置信的眼神有些手足无措。
和着众人将地上的卡斯扶起,卡斯却一下子甩掉了何蓁蓁的手,已经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不过嘴型显示他说的一定不是什么好话,邱凡的眼神一下变得凌厉,但是何蓁蓁和他不一样,将他拉到了旁边让他冷静。
最后,这场闹剧就在卡斯进了医疗中心作为落幕,没有人再对这件事情的谁对谁错做个区分,在人们对这件事情的口口相传中,渐渐卡斯说了什么已经不再有人清楚,重点被放在了黑发士兵打人上面,这件事情以后,士兵们和其他人之间好像又开始有了一些看不见的隔阂。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除了少部分的基地管理人员,大家都不清楚哪一天食物会进入紧缺状态,所以食堂里面已经不会再有吃不完的剩饭剩菜了,大家都多了些心思,每人定量的一份饭都不会全部吃下肚,少吃一些就剩下一点,再将剩下的那些容易保存的食物偷偷带回自己房间。
这一边基地仍旧努力的和外界取得联系,但是一直没有得到关于救援和补给的确切回应,基地里的知情者对这一切绝口不提但是眼睛中的恐慌在慢慢扩大,这种恐慌不会发出声音,却会让人们在每一次视线交汇时相互感染。
基地里面的人在努力的挣扎着,然而在他们不知道的另一边,他们不并不是被完全抛弃,也有人们在为他们而努力。
李斯特望着自己的父亲,脸上难得的露出了一丝强硬。
-21的困境在第一世界引发了很多矛盾,前两批想要进去的部队都被虫族拦截在了外面,死伤无数,在这样的情况下,李斯特的父亲也找到了迟迟不给-21配送粮食的理由,他不希望在现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平白葬送更多的粮食物资和士兵的生命。
听上去理由正当,不过继续这么拖下去,无异于是放弃了那个幸存者基地,但是别的不谈,现在在那个基地里面,有着十多个第一世界家族的孩子。
其实就是这十多个少年,成了李斯特父亲目前最大的砝码。
少年们大多来自李斯特他们一家的对立势力,从战争打响开始,梅隆联合其他人一起打压李斯特家族防止粮食涨价,并且后来变本加厉的提升了粮食的收购价格,这导致其他人从战争中捞到不少油水的时候,李斯特的父亲却是一直做着赔本生意,现在好了,这么一群人像人质一般困在了-21,李斯特的父亲终究是个商人,借此机会坐地起价几乎是他的第一反应,他联合了其他人向对方施压,开出了一串自己“不成熟的小建议”。
李斯特的父亲即使是个重利的商人也并不是彻底无视少年们的生命,他明白那个基地之前的粮食供给,心中对这群人能坚持多久有个大概的把握,只不过,他能考虑到的仅仅是这些人的生命,在这之前他们会陷入怎样的恐慌和绝望,他统统没有想过。
他没有想过,是因为在第一世界呆的太久了,他没有体会过那样的情绪,但是李斯特不同,他体会过,而且毕生难忘。
李斯特的父亲还在等待着议长那一边的回话,反正据他所知,凯金那一家子已经坐不住了,这个时候房门被敲响,是李斯特。
李斯特无所谓大人之间的勾心斗角,他也毫不介意父辈们的斗争延续到了自己这一代人的身上,但是现在,他不能接受。
当初海里莫斯带着凯金要离开的时候他们也找到了自己,虽然很荣幸在那一次的生死逃亡以后自己被他们视为了同伴,不过他还是拒绝了和他们同行的邀请,他还记得自己当时的想法。
为什么不跟着一起去呢?
李斯特反复问着自己,然后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是个胆小的人,他可以过着父辈们那样乏味的生活,也不想再体会一次从死亡的黑夜里逃脱的滋味,他不像海里莫斯那样强大,也不像凯金那样心中装着自己的追求理想,他退缩了。
面对做一个军人,他退缩了,但是那个时候他也给了对方一个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