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菲菲眼睁睁看着雕塑压在胸前，看着哭成泪人的张大力，她伸出手，艰难地动了动嘴，却无法发出声音。
手直直落下，顾菲菲缓缓闭上了眼睛。
隔着雕塑，陈康听到了张大力撕心裂肺的哭喊声，“菲菲啊，都怪我，是我害了你啊……”
听着张大力嚎啕大哭的声音，陈康的大脑一片空白。
顾菲菲固然可恨，可也不至于落得这样的下场啊，而且还是当着自己的面。
陈康张大了嘴，想喊，可嗓子像是被什么堵住了，死活喊不出来。
他转过身去，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落泪的样子。
可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颗接一颗地掉落下来，打湿了他的脸颊和衣领。
泪眼婆娑中，周围的环境开始变得模糊起来。他仿佛回到了东江市郊外的那片小树林，那里是他们第一次确立恋爱关系的地方。
当时，顾菲菲长发披肩，穿着一件洁白的连衣裙，眼神中透露出一种羞涩的神情，微微低着头，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她拉起陈康的手轻声说：;#3;陈康，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男朋友了，你只能对我一个人好。;#3;说完，她的嘴角泛起了一抹甜蜜的笑容。
那个时候的顾菲菲是那么单纯，那么可爱。
她会贴心地给他织围巾，会在工厂的门口等他下班，会跟他一起挤公交车去吃街边小吃，也会发信息提醒他天冷了记得要多穿衣服。
顾菲菲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化的？
陈康仔细回想，应该就是从认识万洁之后，她辞去了家具厂员的工作，去了一家什么网路孵化公司做女主播。
一切都从那之后发生了改变，她开始嫌弃街边小吃太脏，会嫌弃陈康送给他的礼物太掉档次，会跟别的女孩攀比，还总说别人的男朋友怎样怎样。
如果没有那个蛇蝎闺蜜万洁，顾菲菲本质上还是一个挺善良的女孩子。
她只是被万洁洗坏了脑子，被这个物欲横流的世界迷惑了眼睛。
如果他当初能强硬一点，不让顾菲菲跟万洁走得太近，也许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如果没有把跟万洁开房的视频发给顾菲菲，也许她就不会这么不信任自己。
如果刚才能更坚决一些，或许这悲惨的一幕就不会发生……
陈康用力拍打着雕塑，大声对着着里面喊话：“叔，先别哭了，里面的烟越来越大了，先想办法出来再说。”
张大力跪在地上哭了一会，听到了外面的声音，回过神来，看着自己已经血肉模糊的双手，都是这双手，如果没有烫伤，他打死都绝不可能松手。
可刚刚他突然一点力气也没有了，就这么脱手了。
要怪就只能怪周云海，这个挨千刀的畜生，这笔账一定要算在周云海的头上，一定要他血债血偿。
张大力站了起来，布满血丝的眼睛看着眼前黑压压的雕塑，全身肌肉紧绷，伴随着一声怒吼：“啊…”，一个抬腿飞踢，活生生把雕塑踢开一条缝隙。
再来一脚…
直到雕塑跟门框形成一条三四十公分的缝隙，张大力这才从缝隙里钻了出来，离开的时候，手里还拖拽着顾菲菲的上半身。
陈康见状，赶紧把脸别过去，不敢直视。
张大力发疯似的在中央花坛里挖了个坑，小心翼翼地把顾菲菲的残肢抬了过去。
“怎么会这样？”张大力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放进坑里的时候，他突然发现顾菲菲身体的横截面居然是一团模糊不清的图案，跟他之前在走廊里看到的一模一样。
陈康赶过来，看到了惊人的一幕，从雕塑到花坛，一地上残留的不是血，而是颜色各异的立体小方块。
他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从包里掏出手电筒，按下开关，手电筒直直地照在尸体的横截面上，那分明就是一团团实体的马赛克。
“妖怪！这个女子就是个妖怪，赶紧埋了吧！阿弥陀佛，佛祖保佑！”张奶奶双手合十，嘴里不停念叨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