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找到了当医生的感觉,任小蕊挺直腰板。
大力媳妇儿扶老太太上床,范小柱闪身进去,柳香芸和邬雪琴顺手拉上布帘子。
任小蕊打开仪器,准备让老太太掀衣服。
范小柱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从腰里摸出针囊,飞快地消毒,手指一弹,一根银针扎入老太太的神庭穴。
“你们……”
老太太大惊,刚刚喊出两个字,就听到“咻咻咻”的响声连绵不断,一根根银针从不同的角度扎入她的穴道。
随后她的眼皮子越来越重,慢慢睡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老太太悠悠醒来,望着面前穿着白大褂的两个女人说:“你们……我这是在哪里?”
“老太太,您没事,您儿子带你来检查身体的。现在检查完了,身体很好没问题。”
任小蕊把听筒从她心口拿回来,回到办公桌前写病例。
“乐而思幻想缄默症,饮食忌油腻,清淡为主,无大碍,两周一次,瓜田卫生院复诊。”
“无大碍?大夫,这这这……乐而思幻想缄默症是什么意思?”
老太太的儿子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老娘同时患了三种绝症,每天要吃二十几种药维持生命,怎么说无大碍了?
“就是好日子过多了,想象力丰富。”任小蕊说。
所有人全都惊呆了,还有这种病?
但是事实摆在面前,老太太进去的时候神情恍惚,现在坐在候诊室的椅子上,安静端庄得像尊玉观音似的。
就连范小柱也开始佩服任小蕊,这个名字想得好,不知道她是怎么想出来的。
刚才虽然把老太太的病情,以及以后的持续治疗方案说给她听,可是并没有告诉她,这个病叫做什么名字。
“那怎么办?以后要注意些什么?”老太太的大儿子将信将疑,追着问了一句。
“饮食清淡,老太太以前是做职工作的吧?”
“对对对,医生您真厉害,我妈以前教的。”
“可以尝试让老人写写小说,让她充沛的想象力得以释放。”
“写小说?我妈浑身是病,每天要吃二十几种药。”
老太太的大儿子哭了。
二儿子接过去说:“她就是闲不住,退休了,还要往学校里跑,她说的那些女儿们就是她的学生。”
“哦?怎么回事?别急,慢慢说。”任小蕊意识到情况没有她想象中那么简单。
老人的二儿子一把鼻涕一把泪,把他老娘的事情说了出来。
他说他老娘名叫华桂梅,是北凉女子中学的老校长。
年轻时从外省过来支教,一来就是五十年。
大山里穷,谁家愿意把孩子送
去读啊?
尤其是女儿,会写自己的名字就不错了。
是华桂梅跨山涉水,挨家挨户跑,找到失学女娃娃们的家长,一个个说服他们,让孩子回学校读。
“二十二年前,老娘决定筹建北凉女子中学。我们都是我娘以前的学生,大学毕业后回到北凉山,决定帮助老娘完成心愿。”
“转眼间二十年过去,女子中学建好了,我娘也病倒了。她现在浑身是病,得了三种绝症,每天要吃二十九种药。”
“可是那些药根本没有用,从前年开始,我们逼着我娘不许再去学校。老娘就开始胡思乱想了,就是你说的那个乐而思幻想缄默症,天天担心女儿们不如意。其实她哪有女儿啊?一辈子没结婚,她说的女儿就是她的那些女学生。”
老大老二交替着说,兄弟俩时不时回头往候诊室里瞄上几眼,担心被老太太听到。
“我们俩都是失去父母的孤儿,我叫章修,他叫宁铂涛,都是老娘取的名字。她说人一定要走出去,走出去才能看到更宽广的世界。可是我们怎么能走?如果走了还是人吗?”
两个老男人哭得稀里哗啦,他们不敢弄出声音,担心被老太太察觉。
“二位大叔不要着急,从现在起,之前吃的所有药统统停掉。华奶奶的身体没有问题,每两周带她过来针灸一次。我保证,一年过后,让她年轻二十岁。而且,医药费诊疗费全免。”
范小柱激动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