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中杜博龄。”
在石壁说出这五个字的同时,杜瑾瑜稍稍往后面退开半步,原本和颜悦色的面容陡然阴沉下来。
“家师杜心九,这是我师弟杜瑾瑜,师祖杜博龄的亲孙子。”
石壁补充一句。
老者闻言,仰天长叹。
他长眉紧锁,轻推银髯,颇带悔意地说:“老夫年少时自负轻狂,不把天下名士放在眼里。闻听蜀中杜门医绝天下,遂起争强好胜之心。”
“得见老太爷施展续命十三针,才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然则岁月久远,没料想金针失传。汝祖杜博龄以弱冠之龄登门造访,邀某同修续命金针,被老夫恶言拒绝。每每想起当年事,追悔莫及。”
说罢,吩咐青衫少女拿出一册线装手写本,神色非常郑
重地递给石壁。
“痛失金针,中医界最大不幸。只恨老夫当年意气用事,碍于门派辈分,与汝祖失之交臂。”
“这本栖云手记,乃老夫穷百年精力,回忆当年杜老太爷行针手法,私撰而成。现将它交于杜家后人,期待续命金针重出江湖。”
石壁诚惶诚恐,退后躬身施礼。
“不敢不敢,老神仙您这份礼物太贵重,晚辈万万不敢接受。”
他一边说话,一边拉住杜瑾瑜,想要他一起拜谢老神医。
岂料杜瑾瑜仅仅从鼻孔里哼了一声,转过身去不理不睬。
“老神仙……”
石壁尴尬至极。
师弟这副倔脾气,九头牛拉不回来。
老者扶住石壁,将手写本塞到他手里,打量着负气侧立的杜瑾瑜哈哈大笑:“没想到杜博龄的小孙孙,跟老夫当年一个德行。”
旁人听不懂,石壁和杜瑾瑜心知肚明,这里面涉及到当年震惊中医界的一件大事。
老神仙提到的杜老太爷,是杜博龄的爷爷,石壁和杜瑾瑜的高祖太爷爷。
月白褂老者全名路天阳,被誉为百年难遇的中医界怪才。
十五岁那年单挑蜀中杜门,稍微有点名气的老中医没有不知道的。
时至今日他还健在,估摸着得有一百三四十岁。
这老头耳不聋眼不花,腰板挺得比年轻人还要直,除了须发皆白,哪里看得出百岁老人的模样?
正在这时,范小柱他们到了。
云崇哈哈大笑,挽住路天阳的胳膊,亲自把范小柱介绍给他。
石壁暗地里拱了范小柱一下,心想:小崽子行啊,年纪轻轻,竟然早就跟云崇认识。
能跟老神医走在一起的肯定不简单。
范小柱不由得多看了几眼,被青衫少女发现,狠狠瞪了他两眼。
“老神仙,这,实在太贵重……”
石壁还在不好意思,托着那本栖云手记,好像捡到了世界上最珍贵的宝贝。
“老祖诚意相赠,石院长不必客套。大家站在院子里晒太阳,把小姑娘晒黑了怎么办?”
云崇出来解围,惹得所有人的视线齐刷刷投向青衫少女。
青衫少女气得直跺脚,鼓着腮帮子,拉住云崇的衣袖吹刘海。
看得出来,她和云崇早就认识。
“如此,多谢老神仙,石壁恭敬不如从命。”石壁双手捧定栖云手记,冲着翠谷医隐路天阳恭恭敬敬地鞠了个躬,目光转向青衫少女,他惊讶地问:“敢问老神仙,这位小妹妹……”
“小清莲,路老唯一的弟子。”
云崇扶着青衫少女的肩膀,把她介绍给大家。
所有人同时大惊,范小柱差点托不住下巴。
年纪这么轻,竟然是路天阳的衣钵传人。
要知道,老中医收徒弟的条件非常苛刻,尤其象路天阳这样的名医大家。
唯一的弟子。
就是说一百几十年,路天阳只收过这么一个徒弟。
看来小丫头有几把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