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边的呼喊声隐隐绰绰。但听在巴勒图耳朵里却是真真切切的。他手中的酒碗“当啷”一声失手摔在了地上。
乌克死了?
巴勒图怔怔地站在原地半天都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但这呼喊声此刻却越发地大了起来。
乌克今天刚刚被确认为单于的继位人,还没来得及举行继位**就死了?巴勒图猛地开门冲到了外边。只看到门外有一群人在奔跑呼喊。这是部落中的报丧人,每当部落中有重要人物去世,都会有人四处奔走报丧。这些天乌逊部落之中这样的报丧人几乎天天都有,民间的百姓已经有传言说这是神罚的先兆,就是因为乌洛在位期间残忍暴戾,这是对他的惩罚。
所谓神罚之说,巴勒图并不关心,他关心的是自己家族刚刚得到乌克的承认,却转瞬间就成了镜**月了。他有些不甘心地一把抓住一个报丧人,大吼着问道:“是谁!谁让你们乱报丧的,乌克还未继位怎么就死了!”
“就是刚刚的事情,乌克单于在府中晚宴的时候七窍流血死了!”这报丧人一脸的不耐烦一甩手挣开了巴勒图的拉扯径直往前跑了。
“这是诅咒吗?是诅咒……”巴勒图有些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语道。
巴勒图的话的确反应了如今乌逊部部民中一种越穿越厉害的传言。
这是上天对乌逊部单于家族的诅咒。
站在乌克的尸体旁,塔尔萨的眼中充满着怒火,脸色也是万分的阴沉。这迹象和之前的那些人都一样,就是中了巫蛊之毒。
巫蛊信仰的起源比萨满信仰还要早。但是巫蛊这种巫咒之术,从一开始由于其阴毒属性而被当权者所嫌恶。一直以来都是秘密传播。而且很多巫师行蛊其实都是以障眼法欺骗糊弄百姓,真正掌握这种术法的人并不多,这也更加造成了其神秘性。
对于这个行蛊之
人,塔尔萨虽然不知道他是谁,但他的幕后主使他却非常清楚。之前之所以没有阻止他们的行动,那是他觉得可以在可控范围内对他们加以利用。事实上,他们的行动也一直都和塔尔萨的目标很一致。但他万万没有想到他们的图谋会超出了他的控制,而且已经提前在乌克的身上下了蛊。
“先安排好入殓的事吧!”塔尔萨将头微微仰起,这样他眼中的泪才不会落下。这么多年了。他一直隐藏着自己和乌克的关系,除了觉得有点愧对乌洛之外,也存着这么点私心。
当年塔尔萨在乌洛府中饮宴,醉了之后乌洛让乌克的母亲在一旁伺候。半夜里塔尔萨醒来之后,半醉半醒之间就……这件事除了他们两人连乌洛也不知道。没多久她就怀了乌克。
在乌克小时候,塔尔萨就曾经验证过,乌克的确是他的儿子。但这层关系却是永远都不能公开的秘密。就连乌洛也蒙在鼓里。这也是当初为什么塔尔萨对其他人追求云曼都乐见其成,唯独对乌克就明确反对,甚至不惜与之疏离。这不但是为了断了乌克的念想,同时也是对他的一种保护。
当章君雅为云曼找好了夫婿之后,塔尔萨心里开始有了些变化,既然云曼的终身已定,他就要想办法将乌克推上单于之位。而之后发生的一系列事情都在他的算计之内。他利用行蛊之人将乌克继位的障碍铲除,让乌博自己落入陷阱。
但是当乌洛死后,他就觉得他们开始失控了。不过随后就发生了乌博的叛乱和推选继承人的事情,他还没来得及下手,却被对方抢先了一步。
想到那个蛇蝎毒妇,塔尔萨就觉得这一切都是自己心慈手软造成的。若不是自己顾念旧日的一段情份,她早就该死一百回了。让乌吉拓火祭就是对她的一个打击和警告。没想到……没想到还是棋错一着,赔上了乌克的性命
。如今乌克也死了,那这个该死的毒妇也该陪葬了!
塔尔萨从乌克府中出来径直往单于府而来。在府门口,他遇到了护卫首领摩奇格。
“塔尔萨……”摩奇格有些困惑,乌克死了,塔尔萨怎么到这里来了。如今这座没了主人的单于府可比往日冷清多了。
塔尔萨沉声说道:“带我去见赫姬!”
虽然摩奇格有些奇怪,但以塔尔萨的地位,他要做什么事,是轮不到一个小小的护卫首领来管的。
摩奇格将塔尔萨带去了赫姬如今所居住的小院。
这个院子比较偏僻,院子也比较小和赫姬以前的住处相比那是差了许多的。可如今赫姬已经是彻彻底底地疯了,对这些衣食住行的待遇反倒没那么多的计较了。自从乌吉拓死后,乌洛就将赫姬母女迁到了这里,说是比较清静便于她养病。
到了院外,塔尔萨对摩奇格说道:“你先去吧!我有些话要和她说。”
摩奇格点了点头就离开了,按照他这么多年侍奉乌洛的经验,这种贵人们之间的事情,还是少问、少听、少管的比较好。
走进了这个小院,塔尔萨站在院中对着屋里冷声说道:“别装了……出来吧!”
连着喊了几遍,从屋里走出一个邋遢疯妇来。任谁也无法将眼前这个形容枯槁疯疯癫癫的痴傻疯妇和从前乌洛身边受宠的赫姬联系起来。但事实就是事实。这个疯妇就是当初的赫姬。她这样子已经有一阵了,除了女儿乌玛,见到外人,她就会疯癫地大骂大叫。每天有人会给他送来一天的饭菜,但吃不吃旁人就管不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