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笑雨趴在地上虽然未死却已是奄奄一息,巫梨几人眼见郭笑雨重伤,再已顾不得许多,欺身便朝帝春秋围去。但这些人却根本不在帝春秋眼中,只一道气劲**出便将几人震到十丈开外。帝春秋抓着郭笑雨的后脖颈将郭笑雨提了起来,右手虽然齐根而断,但真灵竟聚成四条手臂,拉扯住郭笑雨四肢。
只要这四条手臂再一用力,郭笑雨将立即被五马分尸。
“住手啊!”郭甜甜狂吼着朝帝春秋冲了过去,她忘记了自己修为被废,忘记自己根本不是那人对手,她只记得那怪物手中的人是她的丈夫。
但是,平现在的她根本无力靠近帝春秋,距离帝春秋仍有三丈,她便已被那一股无形气劲逼退在外。
“住手啊!”她捶打着那道看不见的气劲屏障,呼喊着里面的人根本听不懂的话语。这时候郭笑雨的头不知怎么的歪了过来,朝着她淡淡的笑了一下,嘴里好像在说着什么。但郭甜甜,根本听不到。
她已看到郭笑雨的四肢被绷紧,看到郭笑雨脸上的痛苦。绝望让她闭上了双眼,静静等待噩耗的降临。
“啊!”一声哀嚎,但这竟不是郭笑雨的喊声。郭甜甜只觉得面前的气劲已消失不见,再睁开眼看,郭笑雨的身体又一次摔在地上,而帝春秋的脸竟不知为何变得扭曲。猛然间,一张狰狞恐怖的脸竟从帝春秋的脸上钻了出来,那不是帝春秋的脸,而是郭笑雨的脸!
那竟是郭笑雨的心魔!
一张脸,紧接着便是一双手,最后半截身子已钻了出来,然后这心魔竟在空中盘旋,狂笑。帝春秋颓然倒地,竟有一道瘦弱身影出现在其身后。
“娘!”郭甜甜惊呼。
没错,那人正是她亲生母亲,段昙隐!
“嘿嘿,”昙隐阴笑一声,竟扯开自己衣襟,一把短刀直没入心口,拔出来时一道鲜血随之标出。见到这血,那心魔竟显得异常兴奋,俯身冲向那血的源头。待心魔钻进昙隐身体的时候那一道伤口已经复原,而她脸上的表情亦变得狰狞无比。
然后,她竟从怀中取出一根一尺来长,灰蓝色的草。
“湿天雷草!”郭天翁惊呼:“是她摘去了湿天雷草。”
昙隐阴阴一笑,仰头便将湿天雷草吞入腹中,同时她却又身逃走。因为接下来她要经历一番撕心裂肺的疼,那将是她最虚弱的时候,任何人都有可能在那个时候杀了她。她是何等聪明之人,即使被心魔附体却仍有属于自己的意识。
而此时两个奄奄一息的人正躺在地上。
或许帝春秋比郭笑雨要强一些,所以他醒了过来,看到眼前一切,回忆起过往的零星碎片,他似乎明白发生了什么。
“是我,是我,”帝春秋一只手颤抖的摸向郭笑雨后背的掌印,“是我害死了他。”
“别碰他!”郭甜甜冲过来一把将帝春秋的手扇向一边。她将郭笑雨抱在怀里,眼中竟已无泪。
“是我害死了他,该死的是我。”他伸出那一只左手,一道淡淡的光芒逐渐在他手中浮现,他全身的血脉都好像闪耀起了这颜色光芒,然后汇聚在这一只左手上。当这光芒已凝聚成形,他的鬓边已显出花白颜色。
“这是我最后的礼物,请收下。”他将这光芒缓缓压进郭笑雨的胸膛,郭笑雨的脸上居然显出了表情,虽然痛苦,但却亦是生机。
“这是他的生命,”当帝春秋颓然倒下的时候,巫梨才走了过来,“他将这自己的生命给了你,连同他仅存的那点修为。”
“仅存?”郭笑雨已能开口说话,“难道说……”
“没错,”巫梨说道:“他的修为已经连通你的心魔被昙隐一同吸走。或许此刻昙隐正藏在一个什么地方调养,但当她再次出现的时候,这世上就再没人是她的对手。”
郭笑雨缓缓吐纳了几下,感觉自己已经没有大碍,才站了起来,又扶起身边已魂不附体的郭甜甜,笑着说道:“看吧,我没让你做寡妇。”嘭地一个爆栗砸来,郭甜甜怒吼:“下次你要是再敢拿自己的命开玩笑,我就休了你!”
郭笑雨揉着脑袋上已凸起的小包,说道:“是是是,我知道了,我不会了。”却又低声嘟囔道:“不过不是只有丈夫可以休妻,怎么妻子也能休丈夫吗?”
“你说什么?”郭甜甜低沉着声音问道。
郭笑雨忙道:“没,没什么?”抚着心口,只庆幸自己躲过一劫。
山洞,或许是山洞。
那女子正藏身在这里,无边的痛苦正将其环绕,吞噬她的精神、意志、灵魂。
“怎么样?”有一个男人问道,这声音完全陌生,从未出现在这个世界里。
她仍在低声呻吟,痛苦虽然过去,但她却也耗尽了力气。
“没……没事。”仅仅两个字,却已耗尽了她全部力量。
“湿天雷草在那里长了几百年,”那男人从黑暗中走出,原来他那样英俊,他俯下身用一根手指挑起她那张带着伤疤的脸,“你却是第一个吃下它还能保持自己意志的人。这只能说明,你的心里只有自己,而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你甚至不惜出卖自己。我最喜欢你这种人,尤其是你这么漂亮的女人。”
昙隐抬起头,朝着那男人媚笑一声,但刚要把手搭在这男人的手心,这男人却转过身去,幽幽说道:“我知道你有一个女人,和你很像。我曾经偷看过她几眼,虽然没有你的风韵和你对付男人的那些手段,但一看就知道是个极品。你现在虽然吃了湿天雷草,但想要真正毁心重铸,将心魔的力量与你融为一体,尚缺最后一步。把你的女儿带过来这里,一晚,我只要她陪我一晚。我自然会帮你,得到你想要的一切。”
“你……”昙隐的声音在颤抖,不知是因为无力还是愤怒。
“怎么?”那男人又隐身于黑暗中,“舍不得?那就算了。湿天雷草的药性会在十二天之后消退。此刻你的心魔已毁,若不重铸则等同白费,你的这一番苦心也就白费了。当然,你也可以选择做一个好母亲,然后牺牲自己。不过我知道,这种事不是你这种人做得出来的。”
“你当真只要我女儿,陪你一晚?”昙隐已能站起身来,“但你能保证不伤害她吗?”
这男子道:“你陪了我几晚了,我伤害你了吗?我一直都在帮你啊。”
“好,”昙隐淡淡说道:“很快,我就会把她带来。”转身便要离开。
“等等。”那男子又说道。
“还有事吗?”昙隐背对着那男人问道。
“当然有啊,在你女儿来陪我之前,你总不能让我一个人来熬过这漫漫长夜吧,你知道的,我最怕一个人了。”
“呵呵,”昙隐媚笑一声,转过身,便朝那黑暗靠近边除去自己的衣衫,当最后一件贴身的衣物被仍在地上的时候,她已经融入了黑暗之中……
第二天,她拖着疲惫的身躯又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可无论是走入或是走出,她都已走上了一条不归路。因为她已将自己的灵魂扔在了这条路的尽头,已找不回来。
离开黑暗,她便走上了昆仑山顶,然后她就开始等,直等到郭甜甜一个人经过她面前。她等了三天三夜,终于等到了。
“思阳,思阳。”她从草丛里爬出来,低声喊着她的名字,声音短促而兴奋,好像刚吸过罂粟的人。
“娘!”郭甜甜没想到居然还能再见到她,“您怎么会在这里,您快走,要是被师父们看到你,他们一定不会放过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