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从城隍阴司拿了一百多号生魂让他吸走了?”
“对。”
纯白世界之内,吴逸听了圣尊师傅一通说,这才明白,自己这个师傅做了些什么。
青萍上仙那道覆盖地牢的印法,她给的。
青萍上仙潜入地牢准备下手的一干囚犯,早被她偷梁换柱,甚至去城隍阴司的地狱里拿了一堆魂魄塞在木头里,蒙住了青萍上仙。
而这,全在与他相处的间隙时间里,不声不响地就完成了。
吴逸自己在进官府交罚银,到与城隍谈话的这段时间,几次都没注意到对方的行踪。
“不是,你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吴逸虽然知道她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但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白衣圣尊斜睨一眼,步下缓缓踏出,只见一脚之下,纯白之境中立时变出一汪澄澈透明的泉水。
圣尊移开长靴,那汪清泉里也开始涌现出具体的画面。
吴逸低头看去,那湖水的另一面,是一片烧的火海。
天空的层云都仿被火光映红,一望过去方圆百里都尽是断壁残垣,火光遍野。
一头比周围楼屋还要高大许多的身影,在火光之中,冲撞肆虐。
冲天的吼声之下,无数碎屑,尘烟纷扬而起,地面轰轰震响,龟裂的裂口不断向四周扩散,里头传达着被巨蹄践踏的哀鸣。
一头身高十丈,长着一对金色犄角的巨牛,从火光之中奔跃而出,四蹄裹着火云,踏碎一片城池楼屋。
大地在不断开裂,裂口中不断喷涌出火柱,将周围的土地城池焚烧。
人间城池,正在逐渐变成地狱。
吴逸大概也能猜到,这就是传说里的奎牛。
“这就是当年这里还不是宝象府时发生的往事。”
圣尊随手一拂,湖水中的影像又顿时消失于无形,几道涟漪泛起,变回了原本光滑如镜的表面。
“所以呢?”吴逸还是不明白给他看这个的用意何在。
圣尊“啧”地一声,用折扇敲了他一下:“所以奎牛解开封印出来了,你收拾他不是正好是一件大功行?”
又是功行……
吴逸苦笑道:“大姐,这么个大家伙我怎么对付,而且,你就非得给我找麻烦吗?”
他看着刚刚湖水中奎牛肆虐城池的影像,实在是不觉得自己能对付得了他。
“要不是你不肯用功,本尊我还用得着这么花心思?”圣尊瞧他这模样,就不禁眉间生怒,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神情。
“不是,我怎么不用功了?前面不还练了拘神法?”吴逸虽然懒,但还是给自己辩解了一下。
“好,你身怀《元天妙真诀》这种非常妙道,行走坐卧一呼一吸都能增长功力,多少修者神仙求都求不来的长生法门,结果你倒好,真就坐拥宝山而不自知。我问你,这些日子来你一共花了多少功夫在练功上面?”
“我吃喝行走不是也在算练功吗?”吴逸答得理所应当,《元天妙真诀》的特性就是如此。
圣尊压住扬起的眉头,努力平心静气地露出一副微笑:“是没错,但你就没试过自己运转心诀,修炼的速度会更快吗?”
“没有。能躺着我为什么要坐着?”吴逸知道在自己形成的那片清浊世界里修炼会事半功倍,境界增进,多少神通都是在里面练成的,但他还是没有因此每天在里头待个多久,炼气运功,增长修为。
归根结底,还是一个懒字。
他对变强,长生这种事,从一开始就没什么特别强烈的欲望。
学《元天妙真诀》也是为了临时保命,硬答应的,所幸这心诀运转几乎就是全自动,倒也符合他的心意。
学其他的神通,则更多的,是出于一种想要耍帅的心理。
后面除妖,也是事情撞上了,不能不管。
至于说什么求道长生之心,那是半点都谈不上。
但凡吴逸肯有一点修道求仙的心思,他出阳城也不会选择来宝象府,早就往西去了天师宗,明光寺这种大派宗门。
前世一直不停的劳碌,到了这个世界,吴逸潜意识里,终究还是不想再为了某些东西而奋力奔忙。
“真是老天爷赏饭吃,自己却偏要节食。”
圣尊听了他的回答,好不容易才忍住了用折扇敲他脑袋的冲动,“修炼之道,如登高山绝顶,按你这种步子,什么时候才能功成?”
“也不是非要登顶,路上看看风景也不错。”吴逸对这一说不以为然。
“也对。”
圣尊沉吟了一阵,脸上一扫刚才的郁闷之色,扬唇轻笑,“说登山有些不恰当,你现在是在坠崖。”
她手指向下一指,示意道:“登山是由下到上,走累了能停下来,不进则退。坠崖却是一路到底,想停都停不下来,如果说崖底终点是功法大成,你现在就是在往成仙之道上,一路狂坠,由不得你。”
吴逸到此明白了,她是在变着法子逼着自己变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