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秋的晚风吹在身上已经觉得有几分凉意,尤其是在这荒郊野岭的地方,寒风灌进衣服里更觉得有些刺骨。
赶了一天的路,商人们都累了,三五成群聚在一起睡去,护卫们分前后半夜两轮放哨,守着这些货箱不被夜袭的贼人偷走。
一时间,营地里只剩下火堆里柴火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不远处的半截枯树上,宁殷仰躺着望着冷月黑天上点缀的几颗孤星,喉咙里哼唱起不知名的小曲,海东青也累了,站在树梢上闭目养神。
黑暗之中,微风扰动,有人正在缓缓靠近商队。
他们人数不少,动作很轻,踏在地上只发出极其细微的声响,看来是这一带的惯犯。
领头的人影冲着身后的手下挥了挥手,做出只有他们能看懂的手势,而后四下散去,缓缓靠近还在站岗放哨的商队护卫。
只要解决了这些哨位,那些熟睡的商人根本不具备什么威胁,到时候这些满满当当的货物可都是他们的了。看这货物数量,应该能换不少钱。
一道人影借着夜色的遮掩已经十分逼近还未察觉的商队哨位,从怀里抽出短刀,人影继续向哨位靠近……
就在他准备跃起发动致命的袭击之时,从黑暗当中突然伸出一只大手将他的身影给拽了回来,惊疑之中还未反应过来,就被强行拖拽下了山坡。
宁殷一只手死死地钳住那人的脖子,另一只手迅速从对方手中夺过短刀,后者大惊,脖颈处传来一阵冰凉和剧痛,他已没有机会再做出任何反应。
能自由穿梭在黑暗之中的可不仅只有这些贼人。
黑暗之中断断续续传来几声呻吟,惊动了商队的哨位,但他们前去察看后却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他们似乎意识到有古怪,就在他们准备后退向头领禀报的时候,一道身影突然出现,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一身黑衫的宁殷手持刀匣而立,正兴致勃勃地注视着眼前的贼人们,还未等他们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寒芒乍现,流光之中不断有人倒地。
“就这点程度?”显然守夜这么久的宁殷是想要些有兴致的东西来解解闷,但奈何这来的人过于潦草,浑身上下甚至连一把像样的武器都没有,还未尽兴便已结束。
“黑犬,归离路外围的小贼,算不得危险,但数量不小,这几个人应该是探子,领头的估计就在附近。”
陈潼并未睡去,一直在暗中观察着四周的情况,作为弓箭手的他也有着卓越的感知。只不过他还没有来得及出手,这些人就都已经被宁殷尽数解决。
“还以为来的是谁呢,竟然只是这种货色。”宁殷撇撇嘴,闭眼听风,只要身处于听风术的感知之下,宁殷可以轻松锁定任何人的位置,这些黑犬的头领也被宁殷毫不费力地找到。
“去去就回。”
宁殷轻笑一声,身影瞬间在黑夜当中消失不见,一齐消失的还有他的刀匣。
不远处,正等待着探子回信的袁戎并不知道他散出去的小弟已经被宁殷埋在黄沙之下。
夜间寒冷,冷风不断,袁戎身上披着的白毛兽皮毡衣很厚实,他站在小山丘上,眼睛往前望,但如此黑暗的条件下他也看不见什么东西。
怎么这么久还没回来?那几个小兔崽子该不会出什么事情了吧?
当袁戎意识到突然从侧方袭来的冷风格外异常的时候,宁殷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袁戎的身旁,探手一抓,离得袁戎最近的一名小贼被扭断了手臂,跪地哀嚎。
“什么人!”袁戎大喝一声,四周的围聚的贼匪们纷纷警觉,迅速点亮了手里的火把。
火光照耀下,他们看清了来者的模样,是一个穿着黑衫、提着刀匣的年轻人。
宁殷也得此瞧见了对方的数量,估摸着少说得有十五六人,大多衣着各异,手里提着各式各样的武器,与刚刚照面的几个探子相比明显不同,这些人身上的匪气更重。
“行商从边关九死一生带回些货物可不容易,要是被你们掠走了可太难受了,”宁殷一只手按在刀匣之上,冲着四周人群说道,“现在让你们收拾东西回家睡觉还来得及吗?”
一时间,四周鸦雀无声,只听得见火把烧得噼里啪啦的声响。
忽而,披着毡衣的精壮男子仰头大笑起来,围聚在四周的贼匪们也在这时像笑话傻子一样嘲笑着宁殷。
被一众人当面嘲笑,宁殷没有恼怒,脸上倒也是露出笑容来:“笑了那就是听懂了,既然听懂了那便退去吧,商队实在是不容易。”
“哪儿来的毛头小子这般不知天高地厚,竟然还有胆子在我面前说笑?”
“今儿你们所有人都活不了!”袁戎往前一步,宁殷甚至已经能闻到这人身上的酸臭味。
“唉,那看来是没得谈了……”宁殷有些惋惜地叹了口气,旋即挺直了身形,扭了扭脖子。
“听说这路上有条会舞刀的黑犬,力气颇为巨大,还常年不洗澡,不会就是你吧?”宁殷当即嘲讽道,丝毫不曾畏惧四周抽刀而围上前来的众多贼匪们。
袁戎眼瞳一凝,当即脸上就挂上了红怒:“你是哪里来的小娃娃?”
宁殷咧嘴一笑,没有回答袁戎的问话,眼神在这个时候变得略带几分邪气,翻手提起手中的刀匣,将其猛地插在面前的泥土当中,伸手轻抚在刀鞘上的镌刻纹路,继而摸上了刀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