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何时何地,当两个大人物起了矛盾后,碍于各自的身份面子,他们自己是很少真正下场战斗,把脸面撕破的。
因为那样一来,不光再无转圜余地,而且无论胜败,都会让大人物失去对局面的掌控。
尤其是在朝堂之上,大人物们更在意这一点,所以他们会刻意培养出一批专门冲锋陷阵的人,把些个脏活累活一力担下。
现在的纪纲和章晃就是这么一个安排,在纪纲不好彻底翻脸的情况下,只能放章晃出来继续纠缠顾远,从而好扭转眼下之局。
要是道衍此时再站出来保顾远,或许能成,但他的面子会有损,更会担下不小干系,甚至落下把柄!
就在这时,顾远再度开口:“没错,昨日我确实在长干里救了人,但他到底是不是什么要犯,可就太值得商榷了!”
作为跑市场的医药代表,顾远可太会察言观色,洞悉局势了,对方那点心思自然被他一眼看穿。
你们不是想用小的来打开局面么?我自己上就是了!反正我现在坐实了有靠山,还怕你们不成?
章晃眼中冒着火:“你承认就最好!那就赶紧把人交出来,并随我们去把一切说明,若你与钦犯无关,看在道衍大师的面上,或可网开一面。”
顾远哈的摇头:“你没听我说么,我救下之人不可能是什么要犯!”
“放肆!我锦衣卫要抓的就是钦犯重犯,岂是你能随意否定的!”
“怎么就不能,你们锦衣卫再牛……再一手遮天,也不能指着个四五岁的孩子说他是朝廷要犯吧?要真如此,天下还有不无辜的人么?”
“我锦衣卫定其为要犯自然有我们的道理,何须与你分说!”
“我看你是心虚解释不了吧!”
“你……那小孩可是里通外敌,有谋逆之举的要犯之子,怎么就不是要犯了?”
见对方被自己逼着把话说了出来,顾远便又是一声冷笑:“笑话,那辛御史可是堂堂朝廷命官,怎么到你嘴里却成谋逆重犯了?你们如此行事,可有证据说明他真个里通外敌了么?”
“证据自然是有,不过却不必交给你!倒是你,如此为那辛乾说话,莫不是早与之有什么勾结,甚至本身就是建……”
“咳咳……”
眼见章晃越说越急,要把底都泄干净,纪纲终于出声打断,而他的目光又阴阴落在顾远脸上:“顾公子好一张巧嘴啊,真是可颠倒黑白。但我要说的是,辛乾此案早已查明,在他家中还搜出了不少信可为实证!”
顾远的眼皮猛的一跳,在不知具体情况之下,他能做的就是抓着对方的逻辑漏洞一顿质疑,但说到底主动权确实还在锦衣卫手里。
只要他们咬死了辛乾有罪,还说自己已经掌握了证据,那案子就不可能翻过来。
这时章晃也冷静了下来,又一声冷笑:“还有一点,昨日那个带了孩子逃出来的女子你顾公子也是亲眼看到的吧?她可不是普通妇人,而是五年前在江南有名的飞贼凌波燕,这还不足以说明问题么?”
顾远又打了个突,没想到还有这一个破绽!
他想质疑,又放弃了。
仔细想想,昨日那女子带了个孩子还能从那么多官兵包围里闯出来,就已经很说明问题。她的身份作不了假,而这么一来,自己就更被动,辛乾身上的问题也就更重。
此时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坚持自己是清白的,同时尽量保住那孩子:“即便那个女人有问题,可她的孩子却是无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