缝好后,枯叶想象着白马穿上的样子,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了一抹浅浅的笑意。
“你在做什么?”一个声音突然响起。
“你的衣服破了,你眼睛又看不清,我就帮你缝一下。”枯叶有种被抓包了的心虚。
“领口好香啊。”白马抓起衣服,凑到鼻子下面。
“哦,是紫彤姑娘送的花,我把它缝在你的衣服上了。”枯叶面不改色地撒了个小谎。
“咱们出发吧。”白马穿上衣衫。
“好,我陪你去找。”枯叶立马放下针线。
“不找了,我不想再拖累你了,我说的出发是离开这里,而且是再也不回来的那种。”白马似乎在一夜之间就彻底放弃了对雪天莲蕊的执着。
“还是再过一段时间吧,我跟无双谈过,他说不出两日,就会有大雪封山的,到时候路不好走。”枯叶急忙说。
“行,那就等雪停之后马上出发。”白马知道自己目前的状况,下雪天出行的确是个麻烦的事情。
“好。到时我们一起。”枯叶说完,便快步离开了,那速度快得仿佛身后有恶鬼在紧紧地追赶着他。
自从他们彼此约定好,等雪停之后就立刻出发,枯叶便一下子变得异常忙碌起来。几乎整日整日都见不到他的人影,接连好几个晚上,他都会在白马睡觉的时候悄悄外出,临近天亮的时候才归来。
白马的心中满是好奇,那好奇就像是不断生长的藤蔓,在心底蔓延开来。在她心里,除了好奇还有一团阴沉沉的乌云笼罩着。
她的脑海中不断地浮现出一个大大的疑问:枯叶整日里到底在忙些什么事情呢?他每天晚上等自己睡着了出去,又是为了什么呢?
当天色渐渐暗下来,夜晚的帷幕缓缓拉开,枯叶像往常一般轻手轻脚的出了门,却没有发现今日的白马并未睡着。
她静静地躺在那冰冷的床上,双眼睁得大大的,毫无一丝睡意。她的耳朵始终警惕地竖着,仔细地聆听着外面细微的动静。
门发出一丝细微的声响,她像只受惊的兔子一般猛地坐起,满心期待地望向门口,然后失望地发现,那不过是风肆意吹动的声响罢了,而不是她盼望着归来的脚步声。
她心烦意乱地坐到桌前,手指无意识地轻轻敲击着桌子,发出“扣扣扣”的声响,在这个寂静得如同死水一般的夜晚,那声音显得格外响亮,仿佛每一下敲击都敲在了她那焦虑的心弦上。
等待啊,真真是最让人焦虑的事情了。白马坐立不安。她的脑海中不断地浮现出各种可怕的念头,她担心枯叶在看不到尽头的茫茫雪夜里迷失了方向。她忧虑地在屋子里来来回回地踱步,就像一只热锅上的蚂蚁。当踱得累了,才又无奈地躺回到床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在那无尽的焦虑与等待之中,她终于因为身心俱疲,缓缓地进入了梦乡。在那迷迷糊糊的梦境中,她看到枯叶正独自一人在那厚厚的积雪中艰难地行走,双腿已经深深的陷入那没过膝盖的积雪里,整个人被冻得瑟瑟发抖,那单薄的身影、惨白的双唇在那一片苍茫中显得无助又可怜。
“不要啊!”她猛地从梦中惊醒过来,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梦魇了?”就在这时,枯叶那熟悉的声音从旁边悠悠地传来。
“你出去到底干什么了?”白马怎么也想不明白,枯叶为什么非要在这大雪封山、危险重重的恶劣环境下外出,他到底在隐瞒什么?
“大人的事,少打听。”枯叶是笑着说道,那笑容里似乎藏着一些宠溺。
在白马的记忆深处,洛离也曾对她这样说过,“大人的事,小孩少打听。”那时候的自己又是怎样的反应呢?哦,她终于想起来了,那时候的自己因为被拒绝,伤心地哭了整整一夜,从那以后,她就再也没有主动打听过洛离的事情了。
“你就仗着自己多活了三百年是吧。”白马从那遥远的回忆之中慢慢回过神来,有些挑衅地说道。
“对啊。”枯叶的话语中明显透露着喜悦,看样子他的心情十分不错,这让白马更加摸不着头脑了。
终于到了出发的时候,白马微微皱起眉头,觉得自己哪哪都不对劲。心口的那个位置有点硌得慌,就好像有什么东西藏在衣服里面似的。
她好奇地低下头,一边用手摸索着,一边疑惑地问道:“这是什么呀?怎么会有点硌人呢?”
枯叶听到她的疑问,轻声回答道:“给你缝的药。”
“药?”白马更加惊讶了,她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对方,“为什么要把药缝在衣服里呢?”
“救命的药。”枯叶一脸骄傲的样子,仿佛打了胜仗的大公鸡。
“我是问你,为什么缝我衣服里。”白马有些无语枯叶的脑回路。
“怕你丢了。”枯叶一本正经地解释道。
“哦,原来是这样,这药哪儿来的?”白马又问。
“枯叶哥专门找医师做的冰凌散。”镜飞羽将白马拉到一边偷偷地说。“他不让告诉你。”
“什么?”白马一听,顿时瞪大了眼睛,惊讶地说道,“不是说冰凌散要在月蚀之日才能制作吗?”
“是啊,你说的没错,前日就是月蚀之日。”镜飞羽点了点头,肯定地说道。
“可是,制作冰凌散还需要百朵冰凌花呢,这么短的时间,他是怎么弄到的?”白马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那你以为枯叶哥整日看不到人影是在忙什么呀,他就是为了采集这百朵冰凌花,然后在月蚀之日找医师制作出这救命的冰凌散。”镜飞羽看着白马,一字一句地说道。
听到这里,白马沉默了。
她静静地站在那里,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有惊讶、有感动、还有一丝愧疚。
原来枯叶为她做了这么多,而她却一无所知。之前还追问他、怀疑他。
她仿佛看到了枯叶在冰天雪地中艰难地寻找冰凌花的身影。
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默默地咬着嘴唇,心想自己对他的疏离是否是错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