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从存放食物的石室出来后,又走了七个烛台的距离,如法炮制的进入了一个石室。这个石室里却空空如也。
是的,什么都没有,从上到下,环顾四壁,一样东西都无。楚青钺背着叶怀昭站在入口处不敢妄动。
叶怀昭也聚集了全部的精神,打量着这间屋子。
“这种石壁,在我刚掉下来的地方见过。”楚青钺看着那黑漆漆冰凉凉的墙面。
“这里可能便是你掉下来那处的下面一层。”叶怀昭也伸手摸了摸,但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那墙壁似乎随着他的动作微微的动了一下。
“这个屋子里没有烛台。”楚青钺环顾了四周,所以两人所有的光源便只有手上这盏烛台了。
“你等下把我抱紧。”楚青钺一手一手握着匕首,一手托着叶怀昭的腿。
两人都直觉此处诡异,但还是决定孤注一掷,因为这地宫的出路,极有可能就是在这某个石室里,当然,最大的危险也是在石室里。
“走吧。”
两人往前走了几步,便觉得有些不妙了,烛光照亮的范围越来越小,好似每走一步,光亮都被周围的黑暗给吞噬了下去。
“你还看的见吗?”叶怀昭担心的问道。
楚青钺松了口气,看来不是他眼睛的问题,“只看的见周围不到一丈的位置了。”
“这里墙壁的石头,有古怪。”
“这鹤云,到底是从哪搞了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
“哎,要是他还活着,我一定拜他为师。”叶怀昭对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充满了不加掩饰的向往。
“这个屋子,给我的感觉很恐怖。”
“那是因为,一切未知。”
“那到是,就像领军,对方几十万大军压在城下,虽然怕,但胸中是安定的。但你若领兵走过天险峡谷,不知道对方到底会在哪里设伏,那时候的心情就跟现在一样。”
叶怀昭也点头:“宫中也好,官场也好,明面上的敌人,永远不是最可怕的,最怕的就是藏在你身边或者你身后的人。”
楚青钺脚步一顿,还待说什么,忽然发现烛火彻底的灭了,但自己眼前却是一亮,他惊讶的抬头,这里,这里,这里是北疆的将军府,父亲的卧房。
他心里一痛,像是不能呼吸一般。
“钺儿,别哭。”楚安雄抬起手,拍了拍他。
随后张嘴含住了大哥递上的参片,“这里只有我们父子三人,你哭边哭吧,记得等下开门后,一定要擦干眼泪,我楚家,没有掉眼泪的孬种。”
楚青钺将眼泪憋了回去,看着床榻上的父亲,四十有九的年龄,浑身都是边关征战带来的伤病,一张刚毅的脸上满是冷汗,同样穿着一身白色中衣,心口处却渗出了一摊血迹。
“爹,你别动。”
“北戎近年来骚扰不断了,周边的部族频频被吞并,想来是在等待时机,可偏偏。”戎马一生的将军,狠狠的捶墙。
“前有虎狼环伺,背后有暗箭伤人啊。”
楚青钧将水喂到楚信鸿唇边。“爹,你放心,我一定找出那个奸细。”
“我一生自问治军严谨,赏罚分明,这镇北军中,俱是可用的人才,没想到还是被人钻了空子。”他用力的握着大儿子的手。“爹一身戎马,不惧刀枪,可悲的却是死在自己人手中。下毒之人易察,但他不过是枚棋子,必定是朝中之人,要我的命啊。”
“一群糊涂东西,脑袋长在屁股上,整天争权夺势勾心斗角,我们楚家在这守着北戎。战时克扣军粮军饷、闲时算计忠诚良将。”楚青钧显然是气狠了,“这歹毒的计策,到底是谁想出来的。”
楚青钺在军中位置较低,又喜欢带着他的飞鹰营剑走偏锋,很多军中重要的事务他都并没有参与,像军备军饷以及与朝中各方势力的拉锯,这些涉及到人心险恶的琐碎,他都是只知皮毛。他知道这是父兄对他的保护,让他安心的做自己的勇往直前的大将军便可,
那日他带着飞鹰营外出练兵,刚在溪边扎营的时候便收到了飞鸽传被急招回城,看到的就是大周的定北神针,自己一直引以为榜样的父亲,躺在病榻上奄奄一息的模样。
“父亲今日巡防,到了凉州北大营,在回来的途中,被人偷袭,中了暗箭。”
“怎么可能?”楚青钺大惊,“凉州到镇北关,路上全是我们的人。”说完脸色一白。
“我们中有奸细。”楚青钧沉重的点头,“以父亲的身手,寻常人哪里伤的到他,此箭便是从卫队中射出,此人叫李彪,去年因调戏民女被父亲打了二十军仗,贬了一级,他说他是因私怨向父亲报复。但”大哥冷笑着说道“父亲之所以没有躲开,便是因为饮食中被人下了药,所以行动迟缓。”
楚信鸿闭上了眼睛,半晌才缓缓睁开。“他们只道是我们功高震主,却不想关外那狼子野心虎视眈眈,鼠目寸光,鼠目寸光啊。”
“我们刚刚取得台儿关大捷,朝中便开始商议缩减军备、裁减冗员了。”楚青钧神色冰冷,“朝中大臣,各个争权夺利,若非兵部尚知道轻重,朝廷早就被户部吏部还有背后那些阉人,哄的裁剪军费,自己在京师花天酒地,却想这大好男儿就仅凭能吃饱饭就为他们拼命。那些伤残士兵及家人的抚恤好似都不用银两。”
“父亲接连上三道,坦承利弊,并且痛骂了阉党,结果,结果,这些人的手也未免伸的太长了。”
“咳咳,我们自己也是疏忽了。”楚信鸿脸上有悔意,总以为自己经营了北疆三十年,自认为公正严谨上下一心,却不料人心难测,他才会被这么浅显的算计。
“钺儿,你性子冲动,一定要引以为戒三思后行。”楚信鸿苍白着面色说道。
谁知,楚青钺很快便重蹈覆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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