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别之后,姑母怕阿姊做什么伤害自己的事,就让我陪着她,一直到出嫁。
阿姊问我,见过言子珺没有。
我点了点头,“见过,是个呆木的生。”
阿姊点了点头,“我已经没法嫁给阿郎了,那嫁给谁都可以,嫁给言子珺的话,至少阿娘满意。”
年少的我不懂,只觉得快乐,幸福最重要,因为阿爹阿娘的宠爱让我差点忘了,生在大家族中,这些是最不重要的。
我问阿姊,“那你为什么不走呢,和他一起走,至少这样你们是一起的,你们是快乐的。”
阿姊把我的碎发别在耳后,又摸了摸我的头,对我说,“芃芃,你还小,所以你不知道,有很多东西是比快乐还重要的。阿姊已经嫁不到想嫁的人了,但是阿姊希望你以后可以嫁给自己想嫁的人,不要像阿姊这般。”
阿姊说,“爱他时似爱初生月
喜他时似喜看梅梢月
想他时道几首西江月
盼他时似盼辰钩月
当初意儿别,今日相抛撇
要相逢似水底捞明月
如果以后再难相逢,我也祝愿他岁岁平安。”
其实阿姊在姑母心中也很重要的,她就这一个女儿,她怎么可能不疼她呢。
阿姊在院子里有棵参天大树,名为紫藤树,虽说是树,但也不结果,四季都开着花,芳香四溢。闻着便让人心旷神怡,因此每年都有许多人来此求花以做荷包。
阿姊在树下乘凉的时候,姑母去找过阿姊。
姑母歉疚的对阿姊说,“阿玥,不是阿娘狠心故意拆散你们,如果我们还是之前的李家,你阿兄没有在襁褓中夭折,有你阿兄来撑着李家的荣耀与门楣,那阿娘也会放下门第之见,让你嫁与了他”
姑母像是又想起了伤心事一般停顿了下来,又道“可是阿玥,你阿爹走了,你阿兄也走了,李家就我们两个了,我不能让你阿爹守了一辈子的李家毁了,我不能让他在下面也怨我。”
阿姊看着姑母,说, “我知道,我都知道的阿娘,我从小就生活在这,这不仅仅是阿娘的家,也是我的家,所以我肯定也会好好保护它,所以我愿意嫁给言子珺。”
阿姊本来打算不说的,可她看着姑母的脸又问出了口,“可是阿娘,这一切,真的比女儿的下辈子还重要吗”
姑母当时没有说话,她当时又在想什么呢。
阿姊出嫁那日,下了淅淅沥沥的小雨,阿姐穿着大红嫁衣,她好美啊,拜了天地之后,辞别了父母,去了言家,从此就没有李家的幺女,只有言家二夫人。
阿姊心悦的那个男生,据说在阿姊出嫁那日,跳湖自刎了,原来,他说的要走,是这个意思。
阿姊是在洞房里听见这个消息的,我看见阿姊的手在抖,姑母说,新郎官没来的时候,我可以陪陪阿姊。
我拉住了阿姊的手,安慰她说,“我觉得他应该希望你好好的,希望你幸福,阿姊,你千万不能辜负了他啊。”
我拿出手帕,擦掉了阿姊的眼泪,“上次你走了之后,他偷偷的和我说过,他下辈子一定娶你。”
阿姊像是听到了满意的答案,但她不能像她爱的人那样潇洒,她身上背负着李家。
阿姊和我说,“把家后院的那棵紫藤树挖了丢到他自刎的河里吧,其实,那棵紫藤树,是他送给我的定情信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