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回话再传来,只有竹门打开又关上的声音。
厚密的乌云从西山顶悠悠飘来,金光淡了好几分,投下一片暗色,街边的商贩抬手遮在眉下,扬头打量天色,纷纷支起了雨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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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婼踏出天珍阁,第一眼便看见靳淮等在街边花柱旁,少年人长身玉立,手里拿着两把收拢着的油纸伞,吸引了不少过路人的目光。而他只是静静站在那儿等着。
有卖花的女童挪着小步走近,颤颤巍巍将花篮捧高给靳淮挑选,嘴里不停说着什么。
靳淮帮她扶稳了花篮,摇了摇头。
女童没有死心,见他始终和善,便继续同他絮絮叨叨说着话,话语间更是抬起手抹了抹眼角。宁婼挑眉,转头去看靳淮,果然,他从钱袋里掏出来几块碎银子,全放进了女童的花篮里。
宁婼没有再看下去,而是提步走向他们。
女童眼尖,向靳淮鞠了个躬,甜甜地道了谢之后脚底抹油似的跑了。
靳淮有所察觉,回头正好与宁婼隔着皂纱四目相对,后者朝他笑了笑。
女童一溜烟便不见了踪影,生怕被追上讨回了那银子。
“她说什么?”
“家中贫寒,种花卖花为生。”
“提花绸的衣裳,不像是贫苦人家。”
“我看了,花篮里没有你喜欢的花。”
“跑那么快做什么。”
“心知理亏。”
“你知道她骗你?”
靳淮点头。
宁婼定定地看着靳淮,幕篱两片皂纱并不是严丝合缝,宁婼将它分开了一条缝,只是她眼中此时此刻是什么情绪,靳淮看不真切。
宁婼突然开口问道:“说谎的人会心虚吗?”
靳淮还是那般风轻云淡:“因人而异。”
宁婼靠近靳淮一步,微微仰头又问:“那你会吗?清止,你说谎了,会心虚吗?”
“会。”像只是单纯地回答她的问题,靳淮眼底一片平静,没有丝毫波澜。
宁婼勾起一个不明意味的笑,没再追问,绕过靳淮往前走了。靳淮没有立刻跟上,而是回头往天珍楼三楼的某一个房间看去,仅是一眼便回过了头,跟上了宁婼的步子。
“怎么不坐马车?”
“医师说你要多走动走动,对身体有益处。”
“是坐马车不方便吧?”宁婼的声音很淡,几乎听不出什么情绪波动。
要见的人,坐马车不方便,不仅马夫是王府的人,马车也太招眼。
靳淮步子有一瞬的停滞,她察觉到了。
“你身上,有药味。”宁婼停住,转身向他,“很苦,我不喜欢。”
靳淮轻叹了口气,捧起袖子闻了闻,“我以为散干净了。”
不近距离接触,只是在房内隔着一定距离待着,是不会染上这么重的味道的。
只能是长时间守在泥炉旁煎药染上。
这个味道,很像布施那天,他身上将净未净的药味。
“房里取些银子,给请个下人吧,你总不能每日都过去待上几个时辰煎药?”宁婼没有多言深究,语毕便继续往前走。
靳淮应了声好。
他莫名觉得,宁婼今日心情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