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毒呢四公子。”宁婼笑吟吟提醒他。
成郢走过来两步,将针按在桌面上,扶起倒扣的杯子,往里头斟了茶水:“郡主还想着杀我啊?”
宁婼手撑着下巴,垂着眼眸拨弄银针尾巴系着的小红流苏,坦诚道:“一击必成,若是不成,就没有继续的必要了。”
一击若不成,只会让对方提高警惕,再下手难于登天,不过是白费力气。
她不干这种事儿。
“那我就放心了。”成郢点点头表示认同。
她缩回手指,想到了什么似的眼睛一亮,眨了眨眼看向成郢:“不如四公子来做我的暗卫?”
成郢啜了一口茶,闻言挑了挑眉视线同她对上:“月俸郡主给多少呢?”
“不怕我茶里下毒啊?”宁婼问他。
“郡主的茶,毒药我也甘之如饴。”成郢堆出满眼的诚恳与关切。
宁婼才不信。
“一月二十两银子,四公子这般武艺高强的,二十五两,如何?”她倒像是诚心诚意的。
“朝中五品官员月俸也不过二十二两。是个好去处,不过我实在舍不得我的舌头,还是算了。”纠结与最后惋惜的模样惟妙惟肖,一杯茶见底,成郢坐到了宁婼侧边。
宁婼的暗卫,是没有舌头,讲不了话的。
“留着四公子的宝贝舌头,每月减十两银子,如何?”
成郢提起茶壶,透明的水流从壶嘴倾泻而出,哗哗啦啦灌满了压手杯,听出宁婼话里的促狭之意,作若有所思状:“那郡主容我再考虑考虑。”
有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宁婼起了身去开门。
青雪端着漆盘,上头放着两壶温好的梅花酒与一盅排骨粥,行了礼后神色如常进了房间。
宁婼回身,果然,房间里哪里还有成郢的身影。
青雪放下漆盘,掀开排骨粥的砂盖,飘逸出来的白色雾气乍然倾斜,青雪这才注意到窗户开了半扇。
“窗子怎的开开了,风这么大。”青雪狐疑着过去关上了窗户,转身走回来又发现了桌子上有两个立着的杯子。
宁婼喝尽杯里剩下的茶水,指尖有一搭没一搭敲着桌面:“方才有只猫跑进来了,我给了点水。”
“哎?有猫?我记得师太没有养猫啊,附近也没什么人家,哪儿来的猫。”青雪喃喃,“野猫?猫的爪子都锋利得很,郡主可有受伤?”
宁婼摇头,眼里铺散浅薄的笑意:“区区一只猫而已。”
“野猫野猫,实在是野,郡主还是小心为上,明日我拿了竹竿到处找找给它赶走。”
“好啊。”宁婼笑道,“去休息吧,我一会儿也要歇下了。”
青雪福身告退:“郡主有事唤我。”
窗户适时又打开,成郢双手托着下巴,好整以暇瞧着屋里头拔了红布塞倒酒的宁婼。
火光暖暖,辉映在如羊脂玉细腻的皮肤上,尖尖的下颌恰好卡在窃蓝丝带的立领白毛斗篷边,而两粒粉玉耳坠子随她的动作轻晃,仿佛晨间花瓣上即将滴落的露珠,整个人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冷与艳。
察觉到视线,宁婼望过来:“我以为四公子走了。”
“我以为郡主支走青雪姑娘,是知道我没走呢。”
宁婼没有说话。
只听成郢又说了一句,却是与前面那句无甚关系,“外头的夜景很好,郡主想看看吗?”
杯沿正要碰到唇,水面倒映着她如画的眉眼,眼睫来回眨了三次,而后点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