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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辆辆马车停泊在柳湖旁,像蜻蜓交尾似的连在一起。
最末端的墨绿色宽篷马车里,隐隐传来娇软的啜泣声。
刘婳依然伏在刘羿的胸口上不愿起来,额角的伤口被一块丑陋的白色纱布简单围起,不知是疼痛还是觉得委屈,她从草场到马车哭了一路,眼睛都肿成了核桃。
“王兄……我,我真没用……”她边哭边说,哽咽时脊背还微微起伏,“你为我顶撞皇后娘娘,回去肯定要挨骂,都是我不好……”
她的眼睛是决堤的河,总有涌不尽的水。
从草场一路跑来时,全场王公贵族都神色诡异地盯着太子和刘婳,似发现皇家秘辛一般,眼中带着不可置信。
皇后高高在上,俯瞰台下的两人时,语气里明显带有怒气。
她道:“太子,莫要失了分寸。”
刘羿不卑不亢地挺直腰身,威仪道:“孤救自己的妹妹,无须任何人质疑。”
说完,他便头也不回地去了柳湖停马车的地方。
刘羿抚摸着她的发顶,柔声安慰道:“不要胡思乱想了,孤没有这么多的骂要挨,你也没有错。”
“可是……可是我今日这样丢人,我连自己都照顾不好,他们都暗暗骂我是傻子……”怀里的人哭的这样伤心,几乎要哭断了气,“我怎么这么笨,笨到不知道受伤了要怎么做,也不知道怎样才能让除了王兄之外的人喜欢我……如果我像阿音一样聪明就好了,这样我什么都知道,就再也不会有人笑话我……”
她蹭着刘羿的脖颈,说的这样可怜。
“王兄啊,他们都不许我们在一起……为什么呢……就因为我不聪明吗?”
刘羿的心一紧,眼睫轻轻颤动,那颗在草场猛然刺入的铆钉又在隐隐作痛。
他抱紧刘婳的手慢慢收缩,声音里带着疲倦的沙哑:“阿曦,你是孤的宝贝,不是傻子也无须像任何人,待你长大,孤为你备天下最丰厚的嫁妆,寻天下最好的郎君,从此你只做快乐的阿曦,孤会护着你一生一世。”
“你骗人!你上次还说要和我在一起一辈子,可转眼你就丢下我,这么多年都在疏远我!你骗人……”
她控诉般咬上刘羿的脖子,耍性子要在那里留下属于自己的唯一标志。
刘羿软下声音,“不骗你,孤绝不欺骗你。”
宽阔的马车里二人紧紧相拥在一起。
哭声越来越小,刘羿能感觉到怀里人软弱无力的身躯,她好像是哭累了,咬在他脖子的牙齿慢慢离去,软绵的唇留恋不舍,刘羿有些分不清她是在咬他,还是在吻他了。
就像一阵春雨划过绿荷又滴进池央时震起的涟漪,刘羿的心海迎来无数场春雨,酥麻酸涩的感觉在细胞血液里游荡,他又哭又笑,全然不知所措起来。
待刘婳睡熟了,他贴近她的脸颊,眼神温柔缱绻,如陷情网泥潭的可怜人,越是挣扎陷得越深。
刘羿自言自语道:“阿曦啊阿曦,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