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怎么会出现在太后宫里,明明阿宁说了,紫宸宫早就封宫,不许出入,以防生变。
她也没认为对方要害自己,毕竟她身后这一大批提刀持戈杀气腾腾的未央宫卫不是吃素的。
她领着人转到内殿,却见殿门并没有关实,半个巴掌的缝隙已经足够她看见内殿的一切。
地上掉着一只碎裂的官窑莲花瓷碗,有细碎的血迹从地面蜿蜒到倒地女子华丽的凤袍上。
“你……你这个畜生……畜生!”威风一世的萧太后躺在地上,捂住肚子呻吟着,脸上却一片灰白,嘴唇发乌。
她指着坐在凤座上的侄女儿颤声道:“你怎么敢……怎么敢对本宫下毒,我是……你的姑母啊!”
“本宫只是遵照姑母说的,做个心狠手辣的后宫女子,护住自己周全罢了。”萧皇后美丽荏弱的面容上此刻一片冷淡或者说木然,但她紧紧捏住的拳头却显出了她内心的不平静。
“没有了我这个姑母……你以为你算什么东西,就能……就能立得住,当太后了么?”萧太后冷笑了起来,腹中疼痛,说着就咳着吐出鲜血来。
萧皇后看着她,忽然惨笑了起来:“是啊,我感谢姑母你让我遇见皇上,可……可我只想做他的妻子,你呢……你却逼我害他……我不过是你养的一条狗罢了!”
她迈步下来,眼底闪过恨意与泪光:“你以为我不知道为了让我无依无靠只能为你控制,你将养大我的爷爷害死了么?爷爷将我过继给家主是为了让我过好日子,他也是萧氏族人啊,你和家主又当过我们是亲人吗!”
原本软弱到甚至懦弱的侄女儿忽然对自己出手,萧太后头发凌乱地指着她颤抖着冷笑了起来:“好……很好,哀家……哀家就看你有什么下场,愚蠢的……被爱情蒙了眼的蠢妇,皇帝死了,我死了,你没人庇护,又是哀家的侄女儿……你以为你能有命在?!”
萧皇后抬手随意地抹了把脸颊上的泪,冷冷地看着她:“本宫的事不需您费心,如果需要,我愿殉葬我的夫君,免他地下孤冷寂寥。”
说罢,她越过萧太后打开了内殿的门,看着门外苍羽怔然的神色,她却平静地微微一笑:“她到底是太后,你们不好下手,我替你们料理干净了,这个不孝罪名我来担。”
苍羽看着面前原本以为荏弱没主见的女子竟这样的杀伐果决,她心中百味杂陈。
萧皇后忽想起什么,转过脸,对着满脸震惊惨白的萧太后淡淡地道:“忘了告诉姑母你两个秘密,第一、圣音太子没有死,被你害死的是当年的宁公主,以后这天下还是属于先皇后的圣音太子,您什么都得不到;第二、您曾经小产过,但最后再不能怀上孩子,却是因为先帝给你下了药,你是萧家的女儿,先帝爱你这娇烈的性子与容貌,给你后位,却也一直提防着你这种野心勃勃的性子。”
萧皇后说完之后,看着萧太后整张脸扭曲起来。
那个高高在上,骄横跋扈,篡权弄位的女人浑身因为恨意与恐惧颤抖的样子,她只觉得无比地畅快。
“不可能……不……不可能……。”萧太后一口口地吐着血,喃喃自语。
机关算尽,她怎么会算不过那些死鬼,先皇和那个温柔的先皇后,甚至玉帅和玉钰那个贱人明明都是她手里的失败者!
萧皇后红着眼眶,冷冷地笑了:“姑母,您放心地去罢,我给您用的汤药里化的是肝肠寸断丹,这是咱们萧家处置叛徒的秘药,您知道的,疼够了七日,肝肠寸断,您就会归天了,外人也只会当您病弱惊悸而亡,到时候,儿媳会将您风光大葬的。”
苍羽见状,叹了一口气,萧皇后这是在为她爷爷和她自己复仇,能把一个温柔荏弱的善良女子逼迫到这个地步,萧太后也算是咎由自取。
她握住萧皇后一直发抖,满是冷汗的手:“娘娘,你先回紫宸宫去休息罢,这里我会处理。”
这个纤弱的女人,想的不过是与夫君长相厮守,却在这一刻杀伐果决若此,倒是与萧太后有点像的,但皇后娘娘终究是心底还是害怕的罢?
萧皇后身形晃了晃,闭上眼:“好。”
一切都结束了。
……
是的,一切都结束了。
宁王也知道,在他被身边的死士与效忠的士兵们簇拥着狼狈地杀出未央宫,却又从北宫门突围失败。
最后他想起带着仅剩下北大营几千人马想要折回紫宸宫去挟持沉睡中的皇帝却在紫宸宫附近被伏击死伤无数的时候,他就知道他谋划了多年的一切都要结束了。
他狼狈地放弃了马匹,跟身边的士兵换了衣衫,让大队人马带着乔装成自己的替身吸引虎贲卫的注意力,随后带着一批武功最好的死士和穆先生朝着冷宫躲去。
往门外突围是不可能了,冷宫之外便是山,他们只能闯入冷宫,翻墙离开。
“探查过了,王爷,这里安全!”一名校尉狼狈地从冷宫里出来。
“可恶……唐圣音、苍羽,今日本王得脱身。一定不会放过你们……。”宁王拉紧了肩膀上的绷带,看着残破却安静无人的冷宫,他松了一口气,眼底却闪过挫败又愤恨的光。
“那就别脱身了!”一道古怪又尖利的怪笑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