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犹如肉山的林承业，袍子紧紧箍着他的身体，好像随时都能崩开，脖子上堆叠着最少三层赘肉，随着他说话，肥肉有节奏的抖动，李璟阳默默别过了眼。
别问，问就是有碍观瞻，实在伤眼。
反观林承业，听到这声意义不明的“嗯”，他发面馒头一样的脸上渗出了更多的汗，在烛火的照应中，油亮亮的直反光。
虽然他搞不懂这声【嗯？】的意思，但他凭着多年为官的直觉，决定先从言语中把自己先摘干净。
缓了口气，林承业再次说道：【当初内子轻信传言，与下官闹的不可开交，不得已才把她撵出府去平息事端。】
【多年来下官与她那是井水不犯河水，只是今日犬子不知被何人挑唆，这才去九酝春生下事端，不曾想冲撞您和小世子，都是下官治家不严，请王爷恕罪。】
李璟阳状似不经意般开口问道：【她是你家家生的丫鬟？还是后买入府的？】
林承业实在不懂李璟阳在想什么，只能老实回答道：【下官不敢僭越，家中已有奴仆0人，所以她只是下官雇用的浣衣女，并非下官蓄养的奴婢。】
李璟阳心中生出希冀，莫非她真是阮秋雁，想到这个可能，他不由显出几分急色。
【她是什么时候去的你府上？】
林承业更摸不到头脑，索性就放弃了揣摩，他直言道：【大抵是十一年前吧，当时下官刚刚赴任，家中实在缺少人手，这才对外招工的。】
李璟阳起的希望之火瞬间灭了大半，从京城到琏州，他走了小半年，当初阮秋雁逃奴身份，如何能比他还快的到达琏州。
莫非是有人故意安排吗？
当初为了找阮秋雁他很是闹过一阵，很多人都知道，这林知府的话也不可尽信，张婉？这个女人究竟是谁，看来是得调查一下。
林承业没得到平身的恩典，只得跪在地上，他感觉膝盖已经隐隐作痛，自从当了知府，他已经很多年没有给人频频下跪了，加上自身体积大，肉多，压的膝盖更是又软又疼。
花厅内除了林承业逐渐粗重的呼吸声，竟是再无声响，林承业忍不住又偷偷看向李璟阳。
察觉到视线，李璟阳一下回过神来。
【林知府，既然是你的家事本王倒也不至于苛责，起来吧。】
林承业顿时如蒙大赦，才刚松了半口气，就又听到上方悠悠传来一句：【林知府治家一贯如此吗？听林公子所言所行实乃粗鄙，不像官家儿郎啊。】
这时的林承业父爱抵不过恨意，不禁暗自埋怨，【不成器的混账，的真是祸延全家。】
比起埋怨亲生儿子，林承业对李璟阳的怨怼更甚，【堂堂王爷，连山野民妇的丑事也要过问，还不是看那张婉有几分姿色，见色起意就罢了，竟然因为这点小事就对自己堂堂朝廷官员责问，真是不知所谓。】
虽然心中愤愤不平，但林承业不敢表露分毫，只得忍痛再次下跪道：【下官回去一定严加管教，再不会让犬子生出是非。】
这次李璟阳并未说话，只是摆摆手示意林承业退下。
林承业巴不得赶紧走，哪里会多留，起身后退，还不忘说道：【王爷在琏州有任何事只需差人知会一声，下官定然唯王爷马首是瞻。】
李璟阳不耐烦的挥挥手，林知府大气都不敢多喘，慌慌忙忙的跟上小厮离去。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传来兰寿的声音：
【王爷，王妃亲手炖了沙参玉竹汤，让玲珑姑娘特来请王爷一起用些。】
听到兰寿的话，李璟阳有些烦闷的说：【不了，让王妃早点歇息吧，明日本王再去看她。】
话分两头，九酝春的后院，饭桌前围坐着三个孩子，石头端着小碗呆呆的看着眼前的乔家兄妹。
这兄妹二人经过一番洗漱，终于有个人模样了，大概确实是饿狠了，看见饭菜两人的眼睛里直冒绿光，不管是什么，只要一上桌，二人抓起就往嘴里塞，石头看着都暗暗心惊，这得是饿了多久了啊。
女掌柜也在乔林的哭诉中，断断续续的了解了始末，奈何事发突然，莫说只是俩孩子了，恐怕一村子的人都死的不明不白。
乔林说，当夜他们一家都已经睡下了，突然村里所有的狗吠个不停。
爹起身去院里查看，娘也点起了油灯，他们都以为是村里哪户人家，可能有事需要帮忙，可是衣服还没穿全，房门就被爹撞倒，蒙脸的匪徒见人就砍，爹拼死抱着两个匪徒的腿，他们和娘才逃出来。
女掌柜坐在厨房，看着还未熄灭的柴火，不断思索着到底有什么原因会去屠村。
乔林既然说他娘也逃出来了，却没和兄妹俩在一起，恐怕也是遭了不测，她瞒下了这种可能，俩孩子已经承受的够多了。
要不要报官呢，她不是无知百姓，敢屠村定不会是一般山匪，再凶恶的山匪不过也只为求财、抢粮，乔林却说来人根本没要这些东西，只是杀人，一定有别的原因。
会不会是因为他来了琏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