渺瞥见他脸上的痛苦,眼中闪过一丝焦虑。她转身,目光远眺,手指轻轻指向远方,声音中充满了向往:“瞧,那便是弱河,宛如一条银色的丝带,蜿蜒流淌。我们的城,便静静地依偎在它的身旁。”
“这山的另一边,是辽阔无垠的平原。”渺的声音中充满了憧憬与向往,“那里是马儿的家园,它们奔腾在广袤的平原上,无拘无束。还有那些温柔的人们,他们精心照料着那些马儿。在那片土地上,马儿驰骋,只听命于它们自己选择的主人。”
“林壑,”渺轻轻叹息,眼中闪烁着渴望的光芒,“我梦想着有一天,能够踏上那片神奇的平原,亲眼看看那些自由奔放的马儿。”
经过长时间的安静,她再度启唇,声音如梦似幻:“那边是荒芜之地,那是一片灰蒙蒙的沙漠,寂寥无声,寸草不生。生命在那湮灭,通路亦无迹可寻;我们的土地,只余北方、西方和东方。
“昔日的城主们曾并肩而立,面对即将降临的荒芜。我们这里的人都铭记着这段历史,从不敢踏入那边荒芜之地。
“我的母亲执意带我至此,教我领略这片土地的沧桑与厚重。再过两年,我就可以去道院学习了。”
她的话语如同涓涓细流,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仿佛期待他能为她的学识所倾倒。
那眼中光芒却渐渐黯淡,她轻叹一声,低语道:“您或许在内心嘲笑我的浅薄无知吧。”
在她声音的魔力下,林壑仿佛穿越时空,置身于那荒芜的岁月。他看见群山被撕裂,土壤被炸开,河流中流淌着污浊的水,而这一切之上,是一片死寂的沉默。
没有鸟儿的欢歌,没有昆虫的鸣叫,没有野兽的咆哮,没有人类的喧嚣。他仿佛能感受到那份沉重与压抑,汗水从额头滑落,模糊了双眼。
他缓缓从幻想中抽离,重新坐回原处,背靠着冰冷的石墙。他轻声对时说:“没有,你不明白。”
林壑决心逃离这里, “你知道嵴月城吗?”
她凝视着他,眼中满是不解,“当然啦。”
“可以带我去吗?”林壑想到了怪物口中的这个地方,那怪物说那里正在举行城主大会,或许去到那里,就能搞清楚这发生的一切。
她缓缓走向阶梯,轻声说:“来,我们去石门谷。那里有路可以去嵴月城。”
那陡峭的楼梯,从上竟望不到底,林壑的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寒意,他又感到了一阵眩晕。
“我恐高——”
“而且,我有寂寂疾,我现在四肢不听使唤,我怕我——”
“什么是恐高?”
“唉”,林壑轻叹了一声,“这有电梯吗?”
林壑后悔说出了这句话,眼前的这个人连恐高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问她电梯呢?
“什么是电梯?”渺眼中充满了疑惑。
“算了算了,走吧。”林壑心中清楚,除了走下去,别无出路。
他的脸庞苍白如纸,恐惧如潮水般涌上心头。他眯着眼,试图将内心的恐惧与不安隔绝在外,但很快又睁开,他害怕自己看不清路,跌落这万丈深渊。
“刚才不是一下就飞上来了吗?不能再那样下去吗?”
“呃,我只知道可以那样下来,但是不知道如何用同样的方法下去。”渺望着林壑。
林壑小心翼翼地迈出第一步,试探性地将麻木的双脚缓缓放在那冰冷的石阶上。
他斜过身,用双手支撑在石壁上,那是他唯一的依靠。他的肩膀因过度的用力而酸痛不已,但他却不敢有丝毫的松懈。
他视线始终聚焦在台阶上,根本不敢看向台阶旁的深渊。每一步都充满了未知与危险,他的心跳如雷鸣般在胸膛中回荡。
他凭借脚踝感受与地面的接触,来判断自己的脚步是否落在正确的位置上。当他感到脚底传来意外的弯曲时,他必须迅速用手臂支撑住,将更多的重量转移到手臂上。
一阶,一阶,汗水流入他的眼中,他凝视着自己的双手,诅咒着命运夺走了他的两根手指——如果踩空,他就少了两根用来支撑的手指。
他觉得右手的抓握力比左手弱,身体也渐渐左偏。汗水刺痛着他的眼睛,仿佛失明一般,但他不敢用一只手去擦额头,甚至不敢摇头,因为他害怕失去平衡。他的背部和肩膀因痉挛而疼痛难忍。他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渺回头看着他,“已经到一半了!”
他咬紧牙关,呼吸声粗重得几乎听不清渺的喊声。无助中,他感到自己移动得越来越快。他感到自己的肌肉在衰竭,膝盖和肘部也疼痛难忍起来。
透过余光,他瞥见,地面已经不再那么遥远。他可以拿出一只手来擦拭脸上的汗水了。
迈下最后一节台阶,林壑深吸一口气,躺在了地上,四肢酸痛得他直想呻吟。
他用手遮住脸,听着空气进出肺部的声音,就像哭泣一样,一直到声音平缓下来。
他移开手的遮挡,看到了蓝天,山峰像一根长长的黑色指针指向正午的太阳。
渺俯下身子,她的头发几乎碰到他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