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山是城郊的荒坟,凡是被斩首的逆贼,都不得安葬,最终就在这荒山野岭中做了孤魂野鬼。
连朝风和宁王结伴而行,刚到西山腹地便感觉阴风阵阵,夹着潮湿的冷气,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没走几步便有一具白骨,或是新抛的尸体。宁王有些嫌弃,刻意避开了不去踩在白骨上面。连朝风见状知道他洁癖又犯了,心中腹诽既然如此,他还跟着来干嘛?
宁王见她脚步不停,问道:“这里这么多白骨,你不需要停下问灵吗?”
连朝风头也不回地答道:“当年胡家被抄,全家上下少说也有几十口人,应该白骨成堆才对。这些都是一两具白骨,应该不是胡家的。”
两人又走了一阵,依然没有所获。中间也遇到过一两次成堆的白骨,然而一问灵,却和胡家一点关系都没有。
过了许久,夜已经深了,两人将西山都快翻遍了。连朝风一天一夜未合眼,累得随意找了一棵树,便靠着坐了下来,叹了一口气:“毕竟是十年之前的血案了,看来是我乐观了。恐怕很难找到胡家的遗骸了。”
夜色中宁王仍站得笔直,他分析道:“刚刚你说的对,胡家是大家族,平叛之时所有人都死在千牛卫的箭下。这上百具的遗骸不应该这么难找。或许是有人暗中给他们收尸,胡家的人已经入土为安了。
但是谋逆乃是大罪,当年所有和胡家有关系的都被牵连了。会有什么人给他们收尸呢?”
“那个神秘人!”两人几乎异口同声地喊了出来。
连朝风站了起来,道:“走,西山的墓地我们还没去过。如果这荒岭之中没有胡家的遗骸,只能是在西山的墓地了。”
两人火速下山。
西山的墓地在山脚,那里有一片无主的墓。是一些有心人在自己的亲朋好友问斩之后给他们建的。这些人死后不能入祖坟,能被葬在山脚下,已经比陈尸荒野要好得多了。
这片墓地零零落落,规模并不算大。两人俯身查看一番,很快便锁定了四个空碑。
宁王沉声道:“看年头,这几个最像了。别的墓碑或有名字,或是太新了,不会是胡家的。”
连朝风点头表示赞同:“那殿下,我们开干吧!”
宁王双手抱在胸前,一副看戏的样子,并没有挪动的意思。连朝风惊讶地看着他:“殿下,您不会是让卑职一个人挖这四个墓吧?”
宁王一动不动:“今天你在玉昌坊花的银子,本王可以破例算你公务开销。”
“….”
连朝风一阵无语,这本来就是公务开销!她叹了一口气,知道自己不能奈他何,只好撸起袖子,从第一个墓开始动工。
好在她干这行是轻车熟路,不一会,已经能见到第一个棺材板子了。她将板子推开,又奋力一翘,终于露出了里面的主人。是一个男尸,骨架宽阔,像是行伍之人。
连朝风擦擦额头的汗珠,道:“这个不会是胡延吉吧?”
宁王终于肯移驾走了过来,这尸体身上的衣物虽已腐烂,胸前的铠甲却还保留了半截。宁王道:“应该是他,或者是他的亲信首领。你问灵吧。”
“殿下退后。”
连朝风没有多言,盘坐下来。她这次没有刻意释放阴阳符的功力,周遭仍是一片死寂,唯有棺材中那具遗体在一片黑暗中发出幽幽荧光。
宁王再次见到这怪异的场景已经不再惧怕,毕竟是见惯了战场上的刀光剑影的将军,胆子大得很。
连朝风闭着双眼,进入幻境。
只见那遗体缓缓漂浮起来,立于连朝风面前。身上的铠甲被鲜血染红,可见他死状之凄惨。幻境中火光冲天,仿佛又回到了胡家灭门那天。
那双失去灵气的眼睛仿佛重新焕发生机,直勾勾地盯着她。
连朝风口中念念有词:“你可是前禁军首领胡延吉?”
“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