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打跟了宁王,虽然一口一个卑职,一口一个殿下,但是她心里从未真的怕过宁王,反而觉得自己是来帮他查清十多年前的往事的。这下宁王用噬魂丹胁迫她和影子两人,形势倒转,她很生气。
宁王又靠了回去,笑看着两人:“好,有骨气。你们可以走了,以后也不必再回来。”
“你!殿下你以前不是这样的!”连朝风气得脸都绿了。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些手段本王是跟你学的。”
连朝风喘着粗气,心中不服。她退回影子身边,拉着他道:“咱们走。我还不信了,这江湖上就找不到噬魂丹的解药。”说罢便要带着影子离开。
宁王笑着提醒道:“这噬魂丹是由十八种毒药炼制而成。炼制的顺序不同,需要的解药也不一样。你们出了此门,本王保证一个月之后江湖上再没有影子神偷。本王也算为江湖除害了。”
影子听得这话,叹了一口气,折返回来,歪歪扭扭地跪下,道:“今日是我输了。本公子技不如人,输得心服口服。今后但凭宁王驱使。只要王爷不让我为难连岳教的兄弟,影子便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连朝风在一边看着,面上仍是不爽,小声道:“果然。宁王对谁笑,谁就要倒霉。”
宁王站了起来,对影子道:“好,本王今后有影子神偷相助,也算是如虎添翼了。”说罢又去看着连朝风:“你要向你师姐学习。她追随本王有些时日了,最能领会本王的心意。”
连朝风适时奉上一个白眼。
宁王不去理会她,对着影子道:“起来回话。现在可以说说江叔同儿子江坤的下落了吧?”
影子不多言,从怀里掏出一张画作,递给连朝风。
连朝风不解:“这是什么?哪儿来的?”
“我去到苏州找人打听过了。他们说江家很多年前就回到了祖籍。他之前与邻里相处得不好。胡家势大之时,江家经常狐假虎威,欺压邻里。后来大家看他从长安贬职回来,官越做越小,都会上去踩一脚。江家在苏州的日子过得并不好。
这些本来也没什么。不过一年之前,江家忽然遭了火灾。火势极大,江叔同在大火里丧生。江家其他人伤的伤,逃的逃。我去的时候,江家祖宅已成了一片废墟。至于他的小儿子,至今下落不明。”
连朝风缓缓展开画卷。这是一幅水墨画,画的是江南水乡。烟雨笼罩着青砖白瓦,一抹翠绿点在枝头,一派初春景象,十分写意。画面中有两人正在青石路上向前跑着,想要寻找屋檐躲雨。跑在前面是一男子,穿着白衫,面容清秀。他用手给自己挡着雨,扭头看着后面的女子。
那女子只有一个背影。只能看出她穿着一身红色的衣裙,隐约可见衣角翩飞,十分灵动。单从这幅画看,似是一对情侣在追逐嬉戏。
连朝风拿着画卷给宁王看过,问影子道:“这上面的年轻男子便是江叔同的小儿子江坤吧?”
影子点点头。
宁王用手摩挲着画卷,道:“这幅水墨画是用的是上等宣纸。作画之人技艺精湛,且看此图的晕染,已是不俗。画面整体层次分明,从天青色的烟雨,到古朴的阁楼,再到画中追逐的两人,能看得出来作画之人是费了了一番功夫的。最为难得的是,画中女子带来的一抹红色将整个水墨画唤醒了。她是画作的中心。此人是谁呢?”
影子不假思索道:“当然是小蝶了。与江坤订婚的不是小蝶吗?”
连朝风心中也是有此猜想。只是江家祖宅已在大火中烧毁,一切画也应当化为乌有,影子又如何知道画中之人是江坤和小蝶呢?她问影子:“这画你是从哪儿找来的?”
影子得意地说道:“师姐拜托我的事,我自然是上了十分的心。那江家宅子被烧毁了,但是我在附近打听过了,江坤小时候便才华出众。一手丹青更是受人追捧。
我想着既然如此,苏州的画坊说不定能找到他幼年的画作。于是我便找遍了苏州的画门店,终于找到了这么一幅画作。老板说这画是他十年前从江家买来的,他也觉得此画是上佳之作,因此十分喜爱,我和他磨了半天嘴皮子,最后花了二十两银子才从他手里才买过来的呢。”
说到这里,他小心瞧着宁王:“王爷,您看既然现在我听您调遣,那这画钱是不是?”
连朝风皱起眉头,这影子真是死性不改,道:“殿下,别听他瞎说。就这破画,哪儿值这么多银子?”
说罢她瞪着影子:“你好歹也是江湖第一神偷,和我伸手要钱也就罢了,现在还要和宁王讨账。鬼知道你拿了这银子是去干嘛的。”
影子爽朗的笑了:“我的好师姐总是抓着那件事不放。我与小青姑娘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是瞧她可怜才替她赎身的。”
宁王冷眼瞧着两人,不用动脑子也知道他们说的是什么事。看来影子是多情之人,他摆摆手,道:“要吵去别处吵,别在这本王面前丢人。至于这银子,本王会让管家支给你的。以后只要你干得好,本王不会亏待你,至少会比你师姐大方。”
连朝风一个激灵:“殿下,我平时和您要几钱都要不出来,您怎么一挥手就给他二十两。这不公平!”
“你要教本王做事?”
“不敢。”连朝风有些委屈。
宁王收起画卷,对影子道:“你打听到的这些事,一个字都不许对外提起。你可以走了,解药我一个月后会给你的。“
宁王又叫住了他,看了一眼地上的瓜子皮,无声地警告他。
影子挠挠头,心想这真是在人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只好转身将地上的瓜子皮全部清理了,才灰溜溜地离开,化为一个黑点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
屋子里只剩下宁王与连朝风两人。炭火烧的正旺,宁王走到火炉边上,道:“说说吧,有什么想法?十年之前的胡家谋反一案,与今日诸青一案似乎有脱不开的关系。”
谈起案情,连朝风严肃起来:“这个案子贯穿了十年,中间牵连了胡家,皇后一党,江家还有诸青。甚至还有一方没有浮出水面。
我们从十年前胡家的案子说起。首先,那日在西城山下问灵,我们知道了胡延吉没有谋反之意。死人不会说谎,胡延吉怨灵不散,便是因为当年他是被江叔同陷害的。全家人在小蝶的婚礼上被大火活活烧死,他死不瞑目啊。这里有一个疑点。”
“什么疑点?”
连朝风看着宁王的眼睛:“胡延吉是江叔同的靠山,而且两家即将联姻,他为何要构陷胡延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