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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施家村

施家村的人大部分姓施,也有小部分是外姓,是他们的祖先迁进来的。老姜的妻子就是外姓人。

十四有问过姜老头关于施家村的事,他也说不出来,只是说:“那个村子极度排外。你芸婶儿就是被排在外面的那一类。很多事情,他们也不清楚,孩子,你还是别想着去那了,太危险。”

他的劝说,并没有改变十四的想法。他很认真的敷衍说:“您放心,我就是问问,绝对不会去的。”

现在他和苗郎中就站在施家村村口的位置,看着黑黢黢的村子,神情上是少有的凝重。

沈芸,就是姜老汉的妻子,也是施家村外嫁出来的一个,唯一一个还活着的。

之前沈芸本想着让十四把孩子们带到他们姑姑那里去的,结果在蛇灵一事解决后,得到的消息却是他们一家莫名其妙就死了,还已经有几年了。姜老汉的姐姐,是嫁到施家村的,早些年,甚至还帮忙照看过几天沈芸。后来他们一家搬出了施家村。

可是让人感到奇怪的是,无论是沈芸还是姜老汉 ,都不知道姐姐一家已经死去多年了。

就好像,记忆之中有什么被隐瞒了、被篡改过了。因为他们一直记着的是:两家多年常以信联系,各自安好。虽不见面,却常有些吃食互赠,甚至依稀间好像记得有见过几次的,所见之人的脸,却有些模糊不清。

直到十四在这里养伤,拜托出去的人说出了这件事。

那时的十四已经醒过来了,正被苗抚哩扎针呢。他听见了好像有什么东西被打破的声音,很细微,他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甚至还感觉到了一丝熟悉感。不过他只当自己听错了。

施家村外面跟普通的村子没什么区别,甚至还有灯光,在这黑暗之中尤为显眼。

本来十四两个到的时候天就已经黑了,这时候有人家夜里点灯,倒也正常。不正常的是这里是施家村,传闻中已经成了死地的地方。

“十四,这里有些不对劲。你自己小心。”苗抚哩难得的没有开玩笑,一下子变得严肃起来,十四很不习惯。

“难道你就不用小心了吗?你就不会阴沟翻船吗?”十四反问。

“我当然也会翻船,可是我至少有保命的能力。你说说看,你现在看到了什么?”他端详着不远处的村子,村口有一棵老槐树,树干粗壮,枝繁叶茂,几乎要盖住了半个村子,虽然这鬼地方本来也不大就是了。

“难道不是有几户亮着灯吗?这里的房子,还是完好的,就像仍有人烟一样。”十四说。

“村口有什么东西吗?”苗郎中追问,语气透露出一丝焦急。

“没有啊。”十四理所当然的回答。

苗郎中长叹一口气,意味深长道:“徒儿,要记得回来的路。”

十四摸不着头脑,上次也有人对他说过这句话,是孙家的那个仆人,给他送了不少钱呢,是个大好人。

“为什么?”他忍不住问,因为怎么看,这村子都不至于大到让人走不出来。

“还有你怎么忽然叫上徒儿了?”他神色不自然,“怪别扭的。”

苗抚哩看着他,“现在看来,这里是属于你的机缘,我怕是无法与你同行了。徒儿,我就在这里,早些归来罢。”他深深的看着他,像是要把眼前这个少年的身影刻在脑海里,永远也忘不掉。

“你们都知道些什么,就是不告诉我。”十四气鼓鼓的,抚了抚衣角。“等我回来,你可一定要告诉我啊!”

“……好。”

在苗抚哩的注视下,十四缓缓的走进了村子,他的身影在苗抚哩的眼里,忽然像雾一样,散掉了。

郎中好像老了几岁,脸上是掩不住的疲惫。他靠在村口的老槐树下,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壶浊酒,对月互酌。

此时,有一道人在山间行走,正是在奢州城的那位游方道人。短短一月时间,他就从南方的奢州,到达了北地的昆仑。

昆仑神山终年积雪皑皑,无法融化的白雪,随着凛冽的风,吹打在道人的身上。过于浓厚的灵气,压的人喘不上气来,巨大的压力好像要撑开人体。

道人却安然无恙,一身浅黄的道袍,衣袂飞扬,手中的拂尘,却连飘动一丝都没有。他停下脚步,望向远处,一声长叹,掺杂在风中。

“如果这里,回报于你的是无穷无尽的恶意,你当如何?”

他摇摇头,转身继续向山巅行进,他是有很多很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做的。他选择相信那位少年郎的品性,以及他身边的人对他的教导。而他能做的,就是尽可能的晚些与少年见面,再多做一些,多铺一些路给他们,仅此而已。

十四走进施家村后,脑袋忽然一阵眩晕,有些事情好像被忘记了,但是无论他怎么努力去回想,都不记得了。

“我都记不住了,兴许是不重要吧?”他自言自语,安慰自己。

两边的茅草屋,看着有些旧了,有几座甚至只剩下一半,残垣断壁。

他走向一个亮着灯光的屋子,偷偷的从窗户向屋内看去。

门内,是一家六口。四个孩子年岁不一,一家人围在桌子上,像是在谈论着什么。十四努力的把耳朵贴过去听,却什么都听不见,只能看见屋里人的嘴一张一合。

他换了另外几家,也是这种情况,甚至几家子的人数,都是六个。

他找了个离这几家都近的屋子进去,屋里很干净,月光透过打开的木门照进屋内,微弱的光照亮屋内,什么也没有,干净的连桌椅都没有。

他想了想,最终决定住房顶上。

这屋子太干净了,桌椅没有,柜子没有,甚至连睡觉的地方都没有,一进门,就是一大片空地,房间没有,一丝多余的灰尘也没有,就像有人常住在这里生活一样。

十四唯一的感觉就是怪,太怪了。手腕上的蛇玉不停的散发出灵气滋养他,经过几天的测试,十四知道,一般这种情况是玉在提醒他有危险,但是他实在是看不出来哪里危险了。

想不到,索性就不去想,这是十四一直以来都坚持的事情,毕竟累坏了谁,也不能累坏了他。

他还没来得及看村子里别的没有光亮的屋子是不是也这样,越是在村里晃悠,就越是觉得不安。

这种不安,没有源头,也找不到源头,让他倍感烦躁。就好像你非常害怕一个东西,但是你连你害怕的是什么都说不出来一样。

他仰躺在茅草屋的屋顶,好在稻草软软的,也不至于太难受,看着头上的月亮,忽然就觉得很困。

他的眼前逐渐模糊,月亮好像越来越近了,好像就在眼前一样,一伸手就能摸到一样。

他伸出了手,真的摸到了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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